“噗通!”膝盖撞击青石板的声音,重重敲碎“诸天万界第一良缘阁”内午后的喧闹。
一个浑身是伤的血人,衣衫褴褛,如同从地狱血池里挣扎爬出,毫无尊严地跪倒在门槛前那一片被阳光晒得微温的光影交界处。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铺子里残留的熏香和汗味,令人作呕。
死寂!
三姑六婆的絮叨在这一刻被彻底掐灭,伊志平也微微皱眉,这人不是十多天前,随着郭大侠来全真教拜师的杨过么?为何伤成这样?
杨过抬起头,像瞳孔里燃烧着刻骨的仇恨、被碾碎践踏的屈辱,死死地盯住霍然站起的青衫身影上。
“求陈大侠收我为徒!”少年嘶哑的吼声再次响起,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少年是谁?一来就要拜师,还要杀人?”
“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把小娃娃伤成这样!”
即便是群众,看见这个少年伤成这样也心生同情。
陈枫脸上的闲适早已消失无踪,他眯起眼,锐利的目光扫过杨过身上每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的鞭痕、青紫肿胀的拳印,最后,落在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里。
那眼神,他太懂了。那是被逼到绝境,要么拉着整个世界陪葬,要么自己彻底毁灭的疯狂,是尚未成型的狂骨在重压下发出的第一声凄厉尖啸!
有趣!太有趣了!
“哪里跑!小畜生!!”
“抓住他!别让他再跑了!”
杂乱的怒吼和脚步声紧随而至,几个穿着全真教道袍、气喘吁吁的道士凶神恶煞地冲到铺子门口,为首一人正是赵志敬座下走狗鹿清笃!他此刻的模样比杨过好不了多少,脸上糊满了血污和泥土,还有一大道不规则的口子,耳朵都少了一块,血肉模糊,显然是被人硬生生咬掉的!他捂着耳朵,疼得浑身哆嗦,看向杨过的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小杂种!你找死!”鹿清笃含糊不清地咆哮着,杀意却毫不掩饰。他带着人就要往里冲,意图将杨过拖出来。
“站住。”
陈枫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慵懒的尾音,却像一道无形的冰墙,瞬间阻断了鹿清笃等人凶悍的脚步。他慢悠悠地从柜台后踱步出来,走到门口,高大的身影恰好将跪在地上、气息奄奄却依旧倔强抬头的杨过挡在身后。
他目光扫过鹿清笃那惨不忍睹的脸,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玩味弧度:“啧啧,这位道士,你修道怎么把耳朵都修没了?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你跑到这里来吓坏我的客人怎么办?”
鹿清笃气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指着陈枫,又指指杨过,因为剧痛和愤怒,话都说不利索:“陈……陈枫!他,他是我们全真教的叛徒!奉,奉赵师叔之命,捉拿他回去!你,你敢包庇?!”
“叛徒?”陈枫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却冷了下来,“一个还没学什么武艺的少年,被你们这群‘名门正派’的高徒追得如同丧家之犬,遍体鳞伤,跪在我这小小婚介所门前求活命,就成了叛徒?”
他向前踏了一小步,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悄然弥漫开,让鹿清笃和那几个弟子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我这‘诸天万界第一良缘阁’,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现在,他已经进入了我的铺子,就是我这里的‘客人’。我的地方,自有我的规矩。”
陈枫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趁我数到三之前,带着你的人,滚出这条街。一……”
“陈枫!你休要猖狂!”
一声冰冷阴沉、蕴含着暴怒的断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人群被一股无形的气劲分开,赵志敬背负双手,面色铁青,一步步从长街另一端走来。他目光如淬毒的刀子,先狠狠剜了一眼跪在地上、气息微弱却依旧用仇恨眼神瞪着他的杨过,那眼神让他心头无名火起。
最终,这毒蛇般的目光死死钉在陈枫脸上,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阴鸷和一种反常的、有恃无恐的冷笑!
“清理门户,乃我全真教内务!何时轮到你一个不知根底的山野匹夫在此大放厥词,横加阻拦?!”赵志敬的声音灌注了内力,清晰地传遍整条街道,每一个字都带着金石般的强硬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膨胀的底气。
“杨过偷学本门高深武功在先,恶意重伤同门师兄鹿清笃在后,更悍然叛教私逃!桩桩件件,皆是触犯门规的死罪!今日,贫道必要将此獠擒回重阳宫,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百姓,最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逼视陈枫,声音拔高:“陈枫!你若识相,立刻将此小畜生交出!否则,便是公然与我全真教为敌!丘掌门不日即将回山主持大局!到时候,我看你这装神弄鬼的铺子,还有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能否在此立足!”
赵志敬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汹汹,与他之前面对陈枫时的忌惮隐忍判若两人。那“丘掌门即将回山”的消息,如同给在场所有全真弟子打了一针强心剂,连鹿清笃都挺了挺满是血污的胸膛,怨毒地盯着陈枫。
陈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讶异和玩味。
怪不得这赵志敬这么胆大,原来是丘处机要回来了。但这这老牛鼻子不是还没回来么?他就不怕自己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他?
铺子内,李莫愁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陈枫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她依旧抱着双臂,姿态清冷,但那只搭在腰间的玉手,指节微微绷紧。她的目光扫过赵志敬,如同在看一只聒噪的秋虫,清冷的眼底深处,一丝属于赤练仙子的、久违的冰冷煞气悄然凝聚。
后堂门口,伊志平的身影僵立着,脸色不太好。这赵志敬道貌岸然、杀气腾腾的嘴脸,加上杨过的惨状,让他心中也不好受。但,自己也不可能与全真教师兄弟为敌,只能握紧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凝固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死寂时刻,陈枫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露出一口白牙,却又莫名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森然之意。
他完全无视了赵志敬杀气腾腾的威胁和满场肃杀的气氛,反而慢悠悠地转过身,就在赵志敬等人愤怒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在李莫愁和伊志平惊疑的视线中,就在所有围观百姓屏住的呼吸里——
他转过头俯视着燃烧复仇火焰的杨过,两人的视线第一次真正地、毫无阻碍地碰撞在一起。
“小子,”陈枫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闲聊般的随意,“听见没?这位赵道长说你偷学武功、打伤师兄、叛教私逃,条条都是死罪,要抓你回去扒皮抽筋呢。”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杨过眼中那因“扒皮抽筋”几个字而骤然暴涨的凶戾和恐惧,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你说,”陈枫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每一个字都敲在杨过紧绷欲断的心弦上:
“我该不该……把你交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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