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的八仙桌被擦得发亮，宋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拇指摩挲着怀里那张泛着淡金色光纹的免单券。
这是系统商城里花500积分换的，他已经连着来了七晚——前六晚都在听跑商的马队聊塞外雪灾，听说书人讲小李飞刀新段子，直到第七晚，角落里那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灌下第三坛女儿红，舌头开始打卷。
“当年那批陆地神仙……怎么就没了？”汉子突然拍桌，酒坛骨碌碌滚到宋正脚边。
他弯腰捡坛子时，目光在汉子腰间的青铜虎符上顿了顿——那是六扇门编外捕快的标记。
“老哥这话说得玄乎。”宋正把坛子推回，从怀里摸出半块酱牛肉，“听说您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给兄弟解个惑？”
酒气混着酱牛肉的香气钻进汉子鼻腔，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天机图！老子在沧州大牢提审江洋大盗时，那贼子临死前喊的！说什么‘陆地神仙全栽在图上，碎虚空的秘密藏在九幽’……”他猛地捂住嘴，酒意被冷汗逼退了几分，“我、我醉了，胡咧咧的……”
宋正却感觉后颈发凉。
三天前他在七侠镇破了王三设计的“药材商坠崖案”，表面是意外，可现场残留的西域蛇毒、死者手中攥着的半枚黑铁令牌，都在提醒他这是灭口——此刻“天机图”三个字，像根银针扎破了所有伪装。
“谢老哥醒酒汤。”他笑着把酱牛肉塞进汉子手里，起身时袖中《凌波微步》残篇硌得手腕生疼。
今夜子时，天牢遗址的密室，该去会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秘密了。
月过中天时，宋正蹲在天牢外的老槐树上。
残垣断壁间巡夜守卫的灯笼像几点鬼火，他吸了口气，脚尖点着树枝借力——《凌波微步》小成的身法让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出淡痕，守卫的脚步声刚转过拐角，他已贴着潮湿的石壁滑进了密室入口。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宋正摸出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墙上斑驳的刻痕——那是幅地图残片，“破碎虚空·九幽之地”八个字被刀刻得极深，笔画里还凝着暗红的锈迹，不知是血还是朱砂。
他从怀里掏出拓印用的绵纸，刚要覆上石壁，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密室木门“吱呀”一声。
宋正旋身贴进墙角的石缝，呼吸压得比蚊鸣还轻。
三个人影鱼贯而入，为首的穿月白锦袍，腰间挂着和田玉坠——正是七侠镇最体面的药材商王三。
“图已经到手。”王三的声音像浸了冰水，“但那猎户最近盯得太紧，昨天在义庄他盯着尸体看了半柱香，今天又去同福客栈……”
“东家怕什么？”左侧心腹搓了搓手，刀疤从眼角扯到下颌，“那小子不过是个猎户，就算会点把式——”
“住口！”王三突然甩袖，玉坠撞在石壁上发出脆响，“他能在我设计的坠崖案里看出蛇毒，能在客栈套出老陈的话……你当护龙山庄的密探是吃素的？”
右侧心腹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抽出腰间短刀，刀尖挑起宋正方才遗落的半张拓印纸：“东家，这纸是新的。”
王三的瞳孔骤缩。
他盯着石壁上的地图残片，又扫过地上若有若无的鞋印，忽然笑了：“有意思，看来今晚要清一清老鼠。”
宋正贴着石缝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王三的目光在密室里一寸寸扫过，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血液流动的轰鸣——直到王三转身走向门口，脚步突然顿住：“老黑，你说……若是这只老鼠今晚死在这里，明天七侠镇会不会多一具被野狗啃了的尸体？”
刀疤心腹咧嘴笑了，短刀在指尖转了个花：“东家放心，小的办事，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夜风从破损的窗棂灌进来，扑灭了宋正手中的火折子。
黑暗里，王三的声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他的耳膜：“走，去后巷查查。老黑，你守着——别让老鼠跑了。”
密室的门再次被关上时，宋正听见刀疤心腹的脚步声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那人吸了吸鼻子，低声骂道：“什么味儿？霉得老子直犯恶心……”
月光从头顶的透气孔漏下来，照见短刀在刀疤心腹手中泛着冷光。
宋正的手指缓缓扣住腰间的猎刀——这把陪他在太行山猎了三年野猪的铁家伙，今夜，怕是要沾人血了。
密室里的霉味裹着铁锈气往鼻腔里钻，宋正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老黑的脚步声在石桌旁停住，短刀刮过石壁的刺啦声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刀正在刮他方才遗落的半张拓印纸。
“东家就是太小心。”老黑吐了口带酒气的唾沫，刀尖挑起纸片对着月光，“个猎户能翻出什么浪？等会老子把他捅成马蜂窝，往野狗堆里一扔，连骨头渣子都找不着。”他边说边踱步，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忽远忽近，“哎，那味儿咋还在？莫不是墙里藏了耗子？”
宋正贴着石缝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看见老黑的影子在墙上摇晃，刀疤从眼角扯到下颌，此刻正扭曲成狞笑。
猎刀的刀柄被握得发烫，他数着老黑的脚步声——三步，两步，一步……当那黑影的脚尖即将碾过他藏身处的碎石时，宋正突然屏息。
“老黑！”
密室木门被撞开的声响惊得老黑一个踉跄。
王三的声音混着夜风灌进来：“后巷没动静，先撤。”
“东家？”老黑短刀入鞘的动作顿了顿，“不等——”
“上头要的是图，不是人命。”王三的月白锦袍掠过宋正的视线，玉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猎户若真聪明，自会知难而退；若偏要找死……”他顿了顿，“等图交了，再清理也不迟。”
右侧心腹的冷笑从门外飘进来：“一个猎户也敢插手大事？不如今晚就除掉他。”
“不可轻举妄动。”王三的声音突然低了三分，“上面交代要低调行事，我们只要把图交给接头人就行。护龙山庄的耳目比你想的多。”
宋正的呼吸猛地一滞。
护龙山庄四个字像重锤砸在他心上——三天前坠崖案里那半枚黑铁令牌，正是护龙山庄暗桩的标记。
原来王三所谓的“上头”，竟真和这天下第一情报机构有关！
他盯着王三腰间晃动的和田玉坠，突然想起七侠镇药铺里那幅“悬壶济世”的金漆匾额——那是护龙山庄给外围联络人的奖赏。
密室的门“砰”地合上，脚步声渐远。
宋正贴着石缝等了半柱香，直到老黑的骂骂咧咧彻底消失在残垣外，才摸出火折子照亮石壁。
地图残片上“破碎虚空·九幽之地”的刻痕里，暗红锈迹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那分明是干涸的人血。
他迅速将残片拓印完毕，袖中《凌波微步》残篇的纹路蹭着皮肤发烫。
系统面板突然在脑海中弹出：“检测到关键线索，限时任务【查明天牢命案真相】已发布，任务目标：揭露王三背后势力与天牢旧案关联，任务奖励：1000积分（可抽取限定池一次）。”
宋正手指微颤。
1000积分足够抽一次限定池，而限定池里有他垂涎已久的《北冥神功》残篇。
他压下心跳，将拓印纸小心收进怀里，脚尖点着石壁翻出密室——老槐树上的夜枭刚掠过枝头，他的影子已融入了夜色。
七侠镇的青石板路被月光浸得发白，宋正绕着同福客栈后巷走了三圈，确认无人跟踪才敲响郭芙蓉的窗户。
窗纸后很快亮起灯火，扎着马尾的姑娘揉着眼睛推开窗，腰间捕快腰牌撞出轻响：“大半夜的，你该不会又说发现了什么——”
“王三是护龙山庄的暗桩。”宋正直接截断她的话，“天牢密室的地图残片，和陆地神仙消失有关。”
郭芙蓉的睡袍滑下肩头，她猛地坐直：“你说真的？前儿我还见他给佟掌柜送了两斤长白山野参！”
“他送的不是参，是情报。”宋正将拓印纸摊在桌上，“今晚他们要转移图，我们得设伏。”
油灯在两人中间摇晃，郭芙蓉的手指抚过“破碎虚空”四个字，瞳孔里燃起火：“我这就去调六扇门的人——”
“不行。”宋正按住她的手腕，“王三能在七侠镇藏这么久，六扇门里可能有他的人。明早你去同福客栈订十坛女儿红，就说要犒劳捕快兄弟——”他压低声音，“我去后厨埋雷。”
郭芙蓉突然笑了，马尾辫在灯下晃出弧度：“你这猎户，倒比我这捕快更像捕快。”
离开客栈时，更夫刚敲过三更。
宋正沿着西大街往青牛村走，鞋底碾过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响。
他忽然顿住脚步——身后的脚步声比方才多了一重，轻得像猫爪拂过青石板。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宋正摸了摸怀里的猎刀，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故意放缓脚步，让影子在墙根拖得老长，直到转过街角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抽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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