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裹着青牛村的青石板路。
王二柱刚掀开灶房的草帘,就听见村口传来碎玉般的马蹄声——那不是村里老黄牛的拖沓步,是铁蹄叩击岩石的清响。
他抹了把脸上的粥沫,踮脚望去,只见七匹青鬃马破雾而来,马上人皆着青衫,腰间剑鞘刻着云纹,在晨露里泛着冷光。
“是青城派!”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晒谷场上的村民全僵住了。
张婶的竹篮“哐当”落地,晒了半宿的山核桃骨碌碌滚到青石板缝里;李老汉攥着的锄头柄渗出冷汗,指节白得像晒干的芦苇。
为首的灰衣人勒住缰绳,马嘶声惊飞了枝桠上的麻雀。
他摘下斗笠,眉骨处一道刀疤从左眉斜贯至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
“剑风子”的弟子林广——宋正记得这个名字,周烈曾在酒肆吹牛时提过,说师兄的“青锋十三式”能在三招内挑断人手筋。
“昨夜我师弟周烈死于断魂谷。”林广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目光扫过人群,停在王二柱颤抖的脊梁上,“据传凶手是个猎户,就藏在你们青牛村。”
村民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哄地退开三尺。
刘寡妇拽着小儿子缩进柴堆后,王二柱的媳妇死死捂住女儿的嘴,连最壮实的赵猎户都退到了老槐树下,树皮蹭得后背生疼。
只有宋正没动。
他站在人群最前端,粗布短打沾着松脂的味道——这是他天没亮时翻山采松油留下的痕迹。
晨雾漫过他的鞋尖,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胸腔的声音,却故意把腰板挺得笔直,仿佛只是个被误认的普通猎户。
“这位大侠。”他拱了拱手,声音比预想中平稳,“不知所谓凶案,有何证据指向在下?”
林广的嘴角扯出冷笑,拇指一弹。
一枚青铜令牌破风而来,擦着宋正的鬓角钉进身后的老槐树——木片飞溅,露出令牌上“周”字刻纹,正是周烈随身的弟子牌。
“这是我师弟贴身之物。”林广驱马近了两步,青锋剑的剑柄蹭着宋正的肩膀,“昨夜我用‘追魂香’探过,令牌上有你的气息残留。”
宋正的瞳孔微缩。
他记得那晚在断魂谷,周烈仗着后天八重的修为堵他,却被他用透骨钉刺穿咽喉时,确实摸过这枚令牌——当时他怕留下线索,特意用衣袖裹着取走,难道疏漏了?
他伸手拔下树中的令牌,指腹擦过刻纹。
木头的碎屑簌簌落在掌心,却在触到令牌的瞬间,他察觉了异样:表面的“追魂香”味道太浓,像故意泼上去的。
周烈的气息被压在最底层,混着股熟悉的药味——是青城派常用的“续骨散”,他曾在周烈那截被他挑断的肋骨上闻过。
“大侠说笑了。”宋正把令牌递回去,指尖在袖中掐得发白,“在下昨日整日出山卖猎物,王二柱的独轮车还载过我半筐野雉,村里老少都能作证。”
王二柱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林广的剑锋突然抵住他的咽喉:“你敢作伪证?”
“我......我......”王二柱的汗滴砸在青石板上,摔成八瓣。
宋正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能看见林广眼底的阴鸷——这不是缉凶,是立威。
青城派在太行山脚吃了周烈的亏,要借他的血洗清门楣。
“宋猎户。”林广收回剑,却用剑鞘抵住他的胸口,“跟我们回青城,掌门自会辨明是非。若真冤枉了你......”他的拇指摩挲着剑柄云纹,“我给你磕三个响头。”
晨雾里飘来松枝燃烧的焦香。
宋正望着林广身后六个弟子按剑的手,听着村民们压抑的抽气声,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轻,像山风掠过竹梢:“好,我跟你们走。但总得让我回屋取件外衣吧?”
林广眯起眼:“速去速回。”
宋正转身时,粗布袖口扫过老槐树的断枝。
他能感觉到怀里《六脉神剑》残篇的凸起,像块烧红的炭。
穿过晒谷场时,他听见身后林广对弟子低语:“若是反抗,废了他的手筋——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推开木屋门的刹那,他反手闩上木门。
窗纸上的晨雾凝成水珠,顺着纹路滑落,像道泪痕。
他盯着墙角的透骨钉,又摸了摸腰间的培元丹,最后闭上眼睛。
系统面板在脑海中浮现,蓝色光屏映得眼底发亮。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在心里默念:“该试试手气了。”木门闩扣的“咔嗒”声刚落,宋正后背就贴上了粗糙的土墙。
他能听见院外林广的马蹄声在石路上碾出细碎的响声,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着他的神经。
系统光屏在脑海中展开时,他喉结动了动——5900积分,足够抽五次限定池。
“赌一把。”他咬了咬后槽牙,指尖在光屏“限定十连”旁顿了顿,又移向“单抽”。
周烈的令牌还攥在掌心,残留的松脂味混着追魂香的苦味,让他想起昨夜断魂谷里那声闷哼——后天八重的高手,被他用透骨钉刺穿咽喉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可现在面对青城派的先天境弟子,他必须更快、更狠。
光屏泛起蓝光,第一抽的转盘开始飞转。
宋正盯着“SSR概率1%”的小字,耳朵尖发烫。
转盘停下的刹那,金色流光炸开——“叮!获得玄阶上品武器《银针百发匣》(可藏百枚淬毒银针,触发式弹射,射程五丈)。”他手指微微颤抖,第二抽的转盘还没转稳,第三抽的提示音又炸响:“SSR级武功《弹指神通》残篇(可凝聚气劲弹射暗器,准度提高300%,需配合《六脉神剑》残篇修炼)。”
木屋角落的透骨钉突然“嗡”地轻鸣,宋正摸向腰间的培元丹袋,掌心全是汗。
剩下两抽分别是“一阶疗伤药×5”和“《青蜂掌》入门诀”,他连看都没看,直接把《银针百发匣》扣在掌心。
匣身冰凉,刻着的蜂纹刺得指腹生疼——这是他的底牌。
“磨蹭够了!”院外传来踢门声。
木门“砰”地撞开,林广的剑尖挑飞门闩,青衫下摆沾着晨露,“当我青城派是你家柴房?”他手腕一翻,青锋剑挽出个剑花,剑气割得宋正眉毛发疼。
宋正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木桌。
桌角的粗瓷碗“咔”地裂开条缝,他却笑了——《凌波微步》的步法在脑海里转得飞快。
林广的剑刺来那刻,他脚尖点地,整个人像片被风卷走的枯叶,贴着剑锋滑到对方身侧。
“找死!”林广反手挥剑,却见宋正屈指一弹。
《银针百发匣》的机簧轻响,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破风而出——正是《弹指神通》的起手式。
林广瞳孔骤然缩小,他能看清银针上流转的幽蓝光芒,那是淬了青城派“软骨散”的毒!
第一枚银针钉入他左肩“肩井穴”,第二枚擦着后颈“风府穴”划过,第三枚精准点在“曲池穴”。
林广的手臂“啪”地垂落,青锋剑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他踉跄两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这三招,招招封的是先天境高手运功的要穴!
“师兄!”院外传来惊呼。
六个青城弟子撞开柴门冲进来,腰间佩剑出鞘半寸。
宋正站在光影里,《银针百发匣》在指缝间转了个圈,匣身映着他泛红的眼尾:“周烈上月勾结太行山寨赵五,劫了青牛村三车粮食。赵五的尸体还在断魂谷,他腰间挂着青城派的‘松风令’——你们不信,大可以去验。”
最年轻的弟子手一抖,剑鞘磕在门框上。
林广扶着桌角抬头,额角青筋暴起:“你...你一个后天九重的猎户,怎会...”
“我是猎户,不是软蛋。”宋正弯腰拾起青锋剑,剑尖挑起林广的下颌,“你们青城派要讨公道,尽管来。但再敢动青牛村百姓——”他手腕微转,剑锋在木桌上刻下一道深痕,“我就去青城山讨个更大的公道。”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
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宋正背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六个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上前。
林广瘫坐在地,盯着地上的青锋剑,喉结动了动,到底没敢再放狠话。
“走。”宋正踢了踢林广的鞋尖,“带着你们师兄滚。”
弟子们七手八脚架起林广时,宋正转身走向里屋。
他摸出藏在梁上的包裹——里面有半袋银钱,两本残篇,还有块从赵五尸体上摸来的“松风令”。
窗外传来马蹄声渐渐远去,他把《银针百发匣》别在腰间,最后看了眼墙上挂的猎刀。
“七侠镇。”他对着空屋轻声说。
风从破窗吹进来,掀起桌角的《六脉神剑》残篇,纸页哗哗响着,像在应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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