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
高渐离怒极反笑,声音冰寒刺骨,眼中寒光大盛,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
他死死地盯着苏宸,将雪女所有的“改变”,所有的“背叛”,都归咎于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奇,却夺走了他心中至宝的男人。
在他看来,若非此人从中作梗,雪女怎会对他如此冷漠。
怎会甘愿留在这鱼龙混杂之地。
“是你蛊惑了雪女,对吗?”
高渐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压抑的暴怒与深沉的怨恨。
他往前踏出一步。
“轰!”
一股属于宗师境界的强大气场,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镇压而下,飞雪楼内的桌椅微微震颤,那些功力稍弱的宾客更是脸色发白,呼吸困难。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飞雪楼大厅。
丝竹管弦之声早已停歇。
唯有高渐离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与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寒气,在空气中无声交锋。
“今日,我高渐离,便要挑战你这位所谓的猪笼城寨之主!”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墨家统领的骄傲与不容侵犯的威严。
“若你败了,立刻让雪女跟我们走!”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夺回雪女,也夺回自己尊严的方式。
他要用最直接,最纯粹的武力,在雪女面前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谁才配得上她的追随。
雪女见状,清丽的俏脸瞬间变得苍白。
她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苏宸身前,广袖一拂,娇小的身躯却显得异常坚定。
“高渐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愤怒。
“不许你对苏先生无礼!”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苏宸。
这个男人,是她的救赎,是她生命中最耀眼的光。
苏宸却只是轻轻拍了拍雪女的香肩,示意她不必紧张。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
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落在满脸战意,气势汹汹的高渐离身上。
那眼神,淡漠得如同看待路边的顽石。
“你,想挑战我?”
苏宸的语气平淡,不起丝毫波澜。
高渐离胸口一滞,苏宸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比任何嘲讽都更让他感到屈辱。
他咬牙切齿地回应。
“不错!”
苏宸微微颔首,又问了一句。
“你,确定?”
那语气,那神情,仿佛是在询问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是否确定要挑战一头沉睡的巨龙。
这极致的轻蔑,彻底点燃了高渐离心中最后的一丝理智。
“找死!”
高渐离怒喝一声,体内宗师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他不再废话,悍然出手!
他左手扶琴,右手五指在琴弦上疾速拨动。
“铮铮——”
凄厉肃杀的琴音,如同万千冰刃,骤然响彻整个飞雪楼。
“易水寒!”
伴随着他一声低吼,高渐离催动了自身十成功力。
琴音不再是悦耳的乐章,而是化作了最凌厉的杀伐之声,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冰冷刺骨的寒意与一往无前的决绝。
一股肉眼可见的惨白色寒气,如同决堤的冰川洪流,以他为中心,向着苏宸疯狂席卷而去。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一瞬间从温暖的春日坠入了凛冽的寒冬。
地面上,桌椅上,甚至连飞雪楼的梁柱之上,都迅速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那些靠得近的宾客,只觉得遍体生寒,血液都仿佛要被冻僵,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
这正是高渐离的成名绝技。
宗师之威,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大铁锤等墨家弟子见状,眼中都闪过一丝振奋。
统领的“易水寒”一出,同阶之中,罕有敌手。
这个狂妄的猪笼城寨之主,今日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足以冰封一切的一击,苏宸甚至连起身的兴趣都没有。
他依旧安然端坐于主位之上,神色淡然,仿佛那席卷而来的致命寒流,不过是拂面而过的清风。
他手中那杯袅袅升腾着热气的清茶,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就在那漫天寒气裹挟着无尽杀机,即将触及他衣角的瞬间。
苏宸随意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修长,白皙,宛如上好的羊脂美玉雕琢而成。
然后,凌空一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微尘。
“班门弄斧。”
他薄唇微启,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充满了不屑与淡漠。
随着他指尖点出。
一道纤细如发丝,几乎微不可查的剑气,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出。
这道剑气,没有高渐离那般惊天动地的浩大声势。
没有那冰封万物的恐怖寒流。
它看起来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脆弱,仿佛随时都会在空气中湮灭。
然而,就是这道看似微不足道的剑气,却蕴含着一股比高渐离的“易水寒”更为纯粹、更为霸道、更为极致的极寒剑意!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冻结。
一种无视一切物质防御的绝对零度。
它后发先至。
以一种完全无视空间距离,超越了常人理解的方式,瞬间出现在高渐离的面前。
高渐离瞳孔剧烈收缩,几乎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想要躲闪。
他想要抵挡。
他想要运转内力。
然而,他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连同奔腾的内力,甚至是他引以为傲的思维,都在那道纤细剑气出现的刹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极致寒意彻底冻结。
他动弹不得。
甚至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细微的剑气,在他惊恐绝望的目光中,无限放大。
“噗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道纤细的剑气,如同穿透薄纸一般,轻而易举地洞穿了高渐离全力催发的护体真气。
然后,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体内。
下一刻。
诡异而又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以高渐离为中心,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被剑气击中的胸口处,向着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开来。
他的皮肤。
他的衣衫。
他的头发。
甚至是他背负的那张古琴。
都在这短短的一两个呼吸之间,被一层厚厚的坚冰所覆盖。
转瞬之间,这位名震一方,不可一世的墨家统领,便连同他脸上那尚未散去的愤怒、不甘与惊骇,被彻底冰封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
那冰层晶莹剔透,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怒目圆睁,想要咆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表情。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永远定格。
一招!
仅仅一指!
同为宗师境界,甚至高渐离已经全力以赴,底牌尽出。
而苏宸,却连起身的资格都没有给他。
这份差距,已经不是用言语所能形容。
那是天与地的鸿沟。
是萤火与皓月的差别。
飞雪楼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惊呼,都在这一刻被掐断。
宾客们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神魔降世。
大铁锤等墨家弟子,更是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公鸡,脸上的振奋与得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骇然。
他们看着那座栩栩如生,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冰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都几乎要凝固。
这……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短暂的死寂之后,大铁锤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打了个激灵,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什么墨家尊严,什么巨子命令。
他尖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跑。
但看到被冰封的统领,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与其他几个尚能动弹的墨家弟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
几人连滚带爬地冲到高渐离所化的冰雕前,七手八脚,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那沉重无比的冰雕抬起。
他们甚至不敢再多看苏宸一眼,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飞雪楼。
逃离了这个如同魔窟一般的猪笼城寨。
生怕跑得慢了,也会落得和高渐离一样的下场。
风波,就此平息。
飞雪楼内,依旧弥漫着那未曾散去的淡淡寒意。
却再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所有的目光,都敬畏地,恐惧地,汇聚在那个依旧端坐在主位之上,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男人身上。
雪女怔怔地看着苏宸。
看着他那平静淡然的侧脸,看着他那深邃如星空的眼眸。
她清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异样的红晕。
美眸之中,异彩连连,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闪烁。
震撼。
崇拜。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在她心中激荡。
这个男人,再一次刷新了她对强大的认知。
高渐离,在她眼中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强者。
可在苏宸面前,却如同稚童般不堪一击。
这份从容。
这份霸道。
这份深不可测的实力。
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这一刻。
她的心,彻底沦陷了。
再无半分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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