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已然是四面楚歌。
自叶鼎之剑压断空山,覆灭嵩山派之后,整个江湖都将其视为头号公敌。
明面上,各大门派联合发布“江湖诛魔令”,将地狱门列为邪教,人人得而诛之。暗地里,各种针对地狱门分舵的暗杀、围剿、嫁祸,更是层出不穷,从未停歇。
北离王朝的官方势力,也开始在暗中发力,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查封地狱门在各大城池的产业,抓捕外围成员。
一时间,地狱门风雨飘摇,损失惨重。
总舵之内,叶鼎之端坐于门主宝座之上,面沉如水。他听着下方属下一个接一个的紧急汇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渐渐被一股难以遏制的、冰冷的杀意所填满。
“门主!我们在淮南道的分舵,被当地的铁掌帮联合官府,一夜之间连根拔起!三百多名兄弟,尽数惨死!”
“门主!我们负责运送物资的商队,在关中地界遭到埋伏,全军覆没!对方打的是华山派的旗号!”
“门主!北离‘谍网’的探子,已经开始疯狂渗透我们的核心地带,有几个分舵的负责人,已经被他们秘密逮捕,不知所踪!”
……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叶鼎之的指节,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他自归隐之后,本想潜心侍母,不问江湖。是他一手创立的地狱门,替他承担了外界所有的风雨。可如今,这些人,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这些道貌岸然的朝廷鹰犬,却变本加厉,欺人太甚!
一股暴虐的杀意,在他胸中疯狂地升腾、咆哮!
既然你们不给我安宁,那我就将你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杀念。
他要杀!
他要将所有与地狱门为敌的门派,一一踏平!他要将北离那个该死的皇帝,揪出来碎尸万段!他要让整个天下,都在他的剑下,为之颤抖!
他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了总舵之内。
他要去找师尊,他要请示师尊!
他要让师尊同意,让他这位“天下第一剑”,再次出鞘,将这肮脏的江湖,这腐朽的王朝,杀他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
神仙居,小院。
依旧是那般的宁静祥和,仿佛世外桃源。
林渊正提着一个木制的水瓢,悠闲地给庭院角落里那几株被他随手种下的花草浇水。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将他衬托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忽然,一股冰冷、狂暴,充满了无尽杀意的气息,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骤然降临在了这座小院之中,让那几株刚刚还在舒展叶片的花朵,都畏惧地蜷缩了起来。
叶鼎之的身影,出现在了林渊的身后。
“师尊!”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嘶哑。
林渊没有回头,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水瓢,平静地问道:“何事如此焦躁?”
“师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还有北离的朝廷,欺人太甚!”叶鼎之将外界地狱门所遭受的困境,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他对着林渊重重一拜,眼中杀机沸腾:
“弟子恳请师尊允许,让弟子再次出山!弟子要先下手为强,将那些来犯之敌,一一荡平!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再也不敢招惹我神仙居为止!”
林渊缓缓转过身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这位浑身都散发着恐怖杀气的大弟子。
他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修长,看上去没有任何力量的手指。
他对着叶鼎之,隔着数丈的距离,轻轻地,向下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
然而,叶鼎之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间,剧变!
他骇然发现,随着师尊这一指按下,他整个人,连同他那早已踏入鬼仙之境的恐怖修为,竟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彻底禁锢了!
他仿佛从一个能够移山填海的鬼仙,瞬间变回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
他体内的魔元,被死死地压制在丹田之内,丝毫动弹不得!
他引以为傲的剑意,被一股更加至高无上的“道”,碾得粉碎!
他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连动一动小指头,都成了一种奢望!
这……这是何等伟力?!
自己……自己如今也已是鬼仙啊!虽然只是初入,但放眼天下,也绝对是站在最顶峰的那一小撮人!
可为何……为何在师尊面前,自己竟依旧如同一个三岁的婴孩,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师尊的实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冷汗,瞬间浸湿了叶鼎之的后背。
他心中的那股滔天杀意与狂傲之气,在师尊这云淡风轻的一指之下,被碾得荡然无存,只剩下最纯粹的震撼与敬畏。
林渊收回了手指。
那股如同天威般的禁锢之力,也随之消散。
叶鼎之只觉得浑身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他看着师尊,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渊重新拿起水瓢,为一株快要枯萎的花浇上水,这才头也不回地,淡淡开口:
“你如今也算一方强者,威震天下。”
“但你可知,雪月城,李长生,可一气化三清,一人成军,一剑……可开天门?”
一句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却如同一盆最刺骨的冰水,从叶鼎之的头顶,瞬间浇下!
让他心中那刚刚因为踏入鬼仙之境而升起的、最后一丝骄傲,彻底破碎,荡然无存!
李长生……一气化三清……剑开天门……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等存在。
原来,自己这点微末的成就,在那些真正的顶尖存在眼中,依旧……不值一提。
他明白了。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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