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钟头后，拼点工作陆续完成，斯蒂芬看着四人补充完毕的招式清单，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去对付尼尔迪斯牌……胜算应该会更大些。”他心里的石头稍微落了地。“音乐学院的话，今天时候晚了，就先不去了。我们歇两天再出发。”
斯蒂芬又嘱咐了几句，游船便靠了岸。几人走到岸上，虽然实力皆有了提升，但情绪并不很高涨。
与此同时，醉酒人公会里，凡奥尔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异能面板。
“会长？您怎么了？”身旁的一位公会成员说道。
“没事，忙你的去。……嘶，怎么等级都变回九级了？还冒出来两个八级的……不应该啊？”凡奥尔皱着眉头，相当地感到不解。
“算了，先睡觉。”他干脆放下此事，随手操作了几下自己的任务系统。不一会就有人应邀前来，负责加强对他的安保。
要是钟迎归得知了此事，他就会明白这段等级强行被压下一级的日子在凡奥尔身上还要持续两天左右。但他当然不知道，将十级压回九级、九级压回八级造成的削弱是多么离谱。
因为就在第二天，凡奥尔发现自己的工作效率降低了近一半！
“唉……先将就着吧，往后再看看能不能把等级升回来……”凡奥尔无奈地扶额，惹的周围好些人以为是哪里没做好，激怒了他们这位会长，纷纷小心翼翼起来。
钟迎归自然不知道，自己之前顺手使用的招式“降级”为他带来了一次大获全胜，给凡奥尔这位醉酒人公会的会长造成了这样大的困扰。
他的能力等级已经达到了七级，再加上有这个八级的“降级”招式，在等级方面也勉强能和已经被削弱一轮的凡奥尔掰掰腕子了。……当然，且不说能力强弱的事，他俩要是真的开战的话——出于某种原因，凡奥尔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
时间来到数天后的清晨。
驻留在永痕公园的异能留控局情报部众人完成集合，准备去尼尔迪斯音乐学院调查凡奥尔所说的事情，以及去会会那个第三都市传说，尼尔迪斯牌。
留控局总部收到了他们的最新报告，于是出于安全考虑又下派了两位本地成员中的精锐，陪同他们一起前去调查。
从这两位精锐身上，就能看出总部对他们此次任务的重视。其中一位看似玩世不恭，实则体质清奇——他名叫埃德斯·维什科夫，绰号“赌博翁”，每次做概率相关的事总是能赢。
另一位名叫喀秋莎·伊芙诺娃，一位身体素质强悍的美人。至于个中缘由……也能理解，毕竟她有着这么个好听的名字。她的异能是玩概念的——只能对保有迂腐旧思想的人出手；而一旦出手，即是必杀，所以在一定范围内战无敌手。
总部的意思是，只让情报部的一两人在完成对学院的基本调查后，跟随着埃德斯和喀秋莎两位精锐前去进一步调查尼尔迪斯牌的事。其余人在完成基本任务后按兵不动，随时准备支援和情况通报。
留控局以往也不是没进行过对都市传说的调查，但最后总是只知道了关于这些传说的具体信息，却不知道该如何破解、消灭它们。末位传说尚且如此，何况那些排名靠前的都市传说呢？
永痕公园的许多人都觉得前几名传说就连存活率都低得离奇，调查它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根本没有那个必要。有这精力还不如去研究一下怎么把政权建设得更好呢。
于是这些都市传说这么长时间以来就一直存在着，没有人知道它们累计起来究竟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诸多民间组织都曾经进行过同样的调查，平安返回者寥寥无几。如今要是再有想要前去遭遇都市传说的人，就会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把他们当作即将迎来血光之灾的人了。
不过留控局从来都不缺人才，就比如埃德斯……不说别的，就说他已经玩过六次尼尔迪斯牌，我们当然能确定他“赌博翁”称号的真实性。
面对概率类都市传说的危险，带上他再合适不过了。
“那么，杰克、玛莉耶还有我在完成基本任务之后就原地待命；琉璃和迎归，你们就跟着维什科夫和伊芙诺娃两位同志继续去找尼尔迪斯牌……”斯蒂芬三言两语，分配好了所有人的去处。
“部长……”钟迎归犹豫着开口，“这学院，为什么我们非去不可？”
斯蒂芬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这次任务其实算是政治斗争的一角。如果我们不去赴约，一来显得我们软弱，二来也不光彩，会吃很多亏的。”
“政治斗争……”钟迎归默默记下这个说法，心说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喀秋莎有一个联络招式，到时候可以用作通讯。”埃德斯神采奕奕地说着，“你们翻牌的时候，切记要严格按照我说的来，保准能活……”
各自说好该说的话，他们就开着小轿车先后来到了位于永痕公园北部的尼尔迪斯音乐学院。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轮廓优美的堡垒，比起学校，看起来更像是军事基地。唯一和音乐学院有关的建筑特征还是一座用废旧弹头堆成的巨大音符雕塑……这么看来，这里被非法武装似乎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木质的地板，灰暗的长廊，两边是文印室、配电室，以及其它的几个房间。留控局的众人打着强光手电筒，希望尽可能看到更远的角落。
斯蒂芬缓步走在队伍当中：“这所学校早在十几年前就废弃了，几位校领导悉数被捕判刑，罪名是威胁社会安全。”
“是武装学校的原因？”杰克耸耸肩，询问地看向他。
“不全是，他们还在校园内部试验高精武器。”只见斯蒂芬似笑非笑地看着学院里略显破碎的白色墙壁，“猜猜他们被判了什么？”
等到几人看向他，斯蒂芬才说：“——最高刑罚，死刑。”
玛莉耶瞪大了眼睛：“武装学校判这么重？”
“那是，他们按谋反定的罪。”
长廊尽头，右手边是一座样式规整的楼梯，扶手上积了一层灰；正前方是长廊的横向延续，不知通往何处。
楼梯口还贴着一张陈旧的导览图，上面标明了一楼的建筑格局。食堂、广播室、配电室、文印室等房间清晰可见。
“看来这么长时间过去，这幅图倒是还没褪色。”斯蒂芬感叹道，用手点了点上面的几处位置，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片沉默，没有人回应。斯蒂芬转过身，却发现方才还近在咫尺的几人已然消失不见。“这学校果然有问题……”他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不禁皱起了眉头。
时间回到数秒前。就在斯蒂芬上前去查看那份导览图的时候，其余几人一时间陷入了某种恍惚的状态。一回神，就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队伍。
喀秋莎第一时间使用了招式“联络”，试图和其他人取得联系。然而，她始终只能联系上埃德斯、钟迎归和月羽琉璃，她这才意识到情报部的成员不全是精英，也有绝缘者和六级以下的异能者。
而她的这个招式，只能联系上六级及以上的异能者……
好吧，特殊情况，只能特殊对待了。喀秋莎看了看身后被一个诡影挡住的退路，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她也不能保证以自己的实力，能否从那片区域全身而退。
她看了一眼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去。矮跟皮鞋踩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就是说，我们认为自己身处的地方其实是同一个位置，而我们却看不到彼此？”月羽琉璃用医务室里找到的纱布止住血，对着身边一团代表着通信的蓝色光球说。
她方才在探索时走进食堂，却遭遇了某种怪异的幻境。为了突破这种状况，月羽琉璃打碎一旁的玻璃瓶，用碎片划伤自己，这才从中脱困。
“我想大概是这样的。”喀秋莎走到二楼，向右转过弯后靠在了墙上，眯眼看着前方幽深的走廊。
“接下来怎么办？”钟迎归在原来的位置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拿出了水和压缩饼干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想法。实在是很稳重。
这时一阵嘈杂的机械声从光球中传出。“文印室是安全的，你们可以进来看看。”是埃德斯的声音，“但是进来的话注意方法，尽量从窗口翻进来——那扇门有问题。”
“好。”喀秋莎倒是答应得很干脆，大约之前就与埃德斯有过搭档的经历。
“……行，我也去看看。”钟迎归吃完了一包饼干，喝了口水，慢悠悠地站起身。那地方就在大门口不远处，大门现在是由一片怪异的雾气守着，但文印室那里还是可以去的。
文印室的门口看上去平平无奇，但钟迎归自己也不敢赌。他从窗口用一块捡到的塑料探了探，确定没问题后翻身进入其中。
文印室的内部机械声嘈杂，钟迎归盯着那台正在不断把白纸复印成白纸的复印机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就是……无效永动机？”他默默坐在一旁，内心暗自想道。
正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复印机装墨水的盒子，被装满了颜色各异的莫兰迪以太物质。
这种物质原本被认为是不可捉摸，并且能够以一定形式存在于异能者体内，决定其招式和潜力的存在。有人因此把它用假说之中虚无缥缈的“以太”进行称呼。
至于莫兰迪这一名字……则是由于它所固有的颜色而定。后续有研究员成功提取出了这种物质，发现不同的属性会令它呈现出不同的颜色，但它们不约而同地符合着莫兰迪色系。
钟迎归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这个墨水盒，又看了看复印机下方印好的一叠纸，犹豫片刻，便伸手抽了一张出来。
众所周知，在使用拼点机的时候，异能者需要先念出总类名以充能，完成登录。
那么，要激活这张纸上的莫兰迪以太，或许也是要用同样的方法。
“……所在归宿假说。”钟迎归轻声念道，语调柔和，仿佛是在回忆某个遥远的时空。伴随着他的话音，白纸上的能量蠢蠢欲动，其中的莫兰迪以太渐渐显现出来。
钟迎归看到，纸上缓缓地升腾起了一个三维的图样，随后它展开，旋转，又泼开了无数层多余的彩色莫兰迪以太，最终才稳定下来。
赫然是整座尼尔迪斯音乐学院的微缩模型。
“……”钟迎归上下打量了一下微缩模型，而后点了一下蓝色光球。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埃德斯轻快的声音传来。
“有。”钟迎归沉默片刻，“三维地图。”
“哦，三维地图……等等，你说什么？！”埃德斯此刻正坐在窗边，玩着手中的扑克牌，闻言差点没从那扇窗口翻出去。
钟迎归解释了一下那台无效复印机的情况，其余三人目瞪口呆。寻常异能者都是实战居多，谁会去研究这些理论啊？
“钟先生，您这也太博学了……”月羽琉璃证实了他的说法，不禁感叹。
“还好，好歹我也是明华的副主管——你知道的，那里的主体就是个空间站。”钟迎归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作为空间站的基本能源之一……对我来说算是常识。”
“我就知道你们情报部没那么简单。”喀秋莎也慨叹着走下楼梯，到文印室去领了一份地图。
钟迎归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在这时，月羽琉璃却提出了质疑：“你们有没有试过，把那里面所有的纸都激活？”
“我在试了。”钟迎归翻了翻手上的纸，关闭蓝色光球后尝试着对它们念了一遍异能总类名。
一种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和先前把他们分开时的感受极为相似。钟迎归赶忙把那叠纸放远，拉开了一段距离。显然，刚才的激活触发了某种前提条件，他需要和其他人确认一下再继续行动。
“你是说，这东西全部激活之后可能会造成第二次传送？”
“对，就是这个意思。”钟迎归喝了一口水，不敢轻举妄动。
“那我先去看看，等会和你们联系。”喀秋莎说完，关闭通讯后照着钟迎归的说法激活了所有的白纸。
钟迎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蓝色光球已经消失，他也不得不放弃了劝阻。
虽说他一向是以稳为重，但考虑到喀秋莎的实力，钟迎归觉得信任她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段时间后，蓝色光球再次出现：“当心，图书馆很危险……不要去食堂……”声音变得含糊不清起来，“那是……凡奥尔的手笔……快来汇合……”随后光球立即消失不见。
几人心下一惊。喀秋莎明显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不然信号不可能这么差。结合她的说法，或许激活那叠纸后传送去的空间会有不小的麻烦。
钟迎归神色严峻起来。他深知留控局精英的实力之强，连喀秋莎都无法摆平的困难……显然贸然前去并不是明智之举。
——那就不要“贸然”前去，他心想。去还是要去的……
钟迎归看了看自己的招式面板，感到许多招式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但他还是从一旁的配电室四处拆卸，捣鼓了一个可遥控的小型放电设备出来，揣在口袋里。
为此他还把工作间的锁撬了，拿了一大堆工具出来。砸开装有防暴装备的箱子，拿出面罩、盾牌和镇暴棍之后，蓝色光球重新出现在面前：“我们都汇合了，你在哪呢？”
钟迎归不好意思地笑笑：“稍等，我马上来。”
当他通过激活那叠纸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面前四人看着这个全副武装、看起来怕是连鬼都不敢碰他的男人，陷入了某种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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