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猎场的比试，在张何看来，根本无足轻重。
三皇子一派的利益没有因此受损，八皇子也没有趁机坐大。
景帝可能会因为三皇子诬告生气，但只要贤妃吹吹枕头风，这些事很快就过去了。
只是张何没有想到，外甥竟然连这点都看不透。
现在婢女太监都不在旁边，张何教训三皇子，自然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将来还能登上太子之位吗？”
“舅舅，我不是因为狩猎输给老八难受。”
“而是没想到，父皇竟然不相信我！”
三皇子擦掉嘴角残留的酒渍，话语中满是愤愤不平。
“我在比试开始之前，真的在老八的队伍中看到匈奴人！”
“虽然他们没有穿匈奴衣服，但那个眼神，那个体态，我绝不会认错！”
“殿下。”
张何伸手指指旁边的凳子，让三皇子坐下。
接着亲自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
“在你看来，陛下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立刻把老八和他府上所有人立刻拿下！”
“等问清跟匈奴人勾结的具体情况后，将老八幽禁，其余人等全部斩首。”
喝醉的三皇子根本没有多想，手在空中乱挥，大声的嚷嚷着说。
“殿下，你别忘了。”
张何眉头微皱，将三皇子的手按在桌上。
“陛下是你的父亲，也是八皇子的父亲。”
“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儿子的一面之词，就把另外一个儿子幽禁？”
“可我真的看见了！”
三皇子急了。
他没想到舅舅竟然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舅舅，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张何的话终于让三皇子冷静下来。
“可证据呢？”
三皇子一时语塞，他看见匈奴人在老八的队伍里是真的。
拿不出证据，也是真的。
刚才他总觉得父皇不相信自己，现在仔细想想才发现，自己的检举就有漏洞。
“在我看来，陛下已经足够信任你了。”
“只是你一句话，陛下就派李英拿下八皇子所有护卫。”
“甚至还派你去找匈奴。”
“这不是信任，还能是什么？”
张何几句话，立刻将三皇子的心结解开，说的他频频点头。
“都怪老八这个混蛋。”
“竟然提前得到风声，把那些匈奴人藏起来了！”
三皇子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设下的局，眼看着老八都钻进来了。
没想到最后收网的时候让他给跑了。
“殿下，你不用着急。”
“只要有我和贤妃娘娘在，你就能稳占上风。”
“老五和老八都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张何看三皇子终于冷静下来，忍不住点了点头。
自己这个外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冲动。
幸好还有自己和他母亲为他保驾护航。
“舅舅。”
三皇子端起酒杯，歉意地看着张何。
“我把您送我的惊雁弓也输给老八了。”
想到平日里舅舅对自己的疼爱和关照，三皇子不由得更加羞愧。
他咬着牙，十分郑重的说：
“不过您放心，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把这把弓再拿回来！”
“傻孩子。”
看到三皇子真情流露，张何微微一笑。
像个普通人家的长辈一样，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
“虽然惊雁是一张难得的好弓，但也只是一张弓而已。”
“只要你能记住舅舅的好，弓在不在其实都无所谓。”
“正好今天舅舅有空，我陪你喝几杯。”
三皇子满脸笑容的点点头，招呼婢女换酒换菜。
......
深夜，四夷馆。
卓戈和阿尔泰坐在桌边，一边喝酒一边向外张望。
“大人，京郊猎场的比试中午就结束了。”
“额烈格他们几个怎么还没回来？”
阿尔泰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门外黑洞洞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可能是有事耽误了。”
卓戈心中有些不安，但却不觉得这几个人会出什么事。
这些人可是匈奴使团中的好手，打猎肯定是手到擒来。
“大人，有消息回来。”
一个仆从打扮的人给卓戈送进一封信。
卓戈打开看看，脸上的神色轻松了很多。
“今日猎场比试，八皇子大获全胜。”
或许是情报能力不足，这封信只提到猎场比试的结果。
景帝搜查匈奴奸细的事，一个字都没写。
这天晚上，卓戈等到天明，都没有等到额烈格三人回来。
眼看天色已明，卓戈实在是坐不住了，骑马直接来到八皇子府。
“站住！”
原本守门的小厮，换成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直接将卓戈拦在门外。
“殿下有令，府中正在筹备巡边事宜，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二位，我是八殿下的朋友。”
“今日找八殿下，有些要紧事商量。”
卓戈心系额烈格三人的生死，不敢跟护卫争执，只能悄悄塞了十两银子过去。
“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护卫看着十两银子很是眼馋，但最后还是微微摇头，将银子推了回去。
“殿下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我们也没办法给你行方便。”
“你们可知我是谁？”
卓戈见塞钱都不好使，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我可是匈奴使者！”
“要跟八皇子商量大事！”
“若是耽误了，你们担得起吗？”
没想到护卫根本不吃卓戈这一套。
“不见任何人是殿下的吩咐。”
“在没有殿下的新命令之前，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管我们的事！”
眼见护卫油盐不进，卓戈又不敢强闯，只能暂时离开。
“额烈格他们肯定是出事了...”
“八皇子这个王八蛋，我借了他三个高手，都能把事情搞成这样，真是个废物！”
“还有我那一万两银子，这小子不会是准备赖账吧？”
卓戈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额烈格三人的失踪，就是刘牧干的。
没能见到八皇子，匈奴使团在京城的消息渠道又不多。
卓戈只能派人给秦松送信，请他派人去查额烈格三人的下落。
就在卓戈请秦松找人的时候，刘牧正在自家府上的地牢里。
一个只穿裤子的大汉被绑在木架上，正对着面前的刘牧破口大骂，
“王八蛋，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