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训练室墙角，把老式电磁手雷的保险栓咬在齿间。
全息投影里伊森的脸正在褪色，那些二进制代码像活过来的蛆虫钻进视网膜。
陈锋说的没错，星陨战队的战术核数据在系统里沸腾得异常——它们正在主动往我的神经链接器里钻。
“别用牙咬！”苏雨桐冲进来时踢翻了三个能量饮料罐，她今天没扎标志性的高马尾，金发像瀑布似的散落在战术背心上，“你知道这玩意是二十年前的军用品吗？当心……”
电磁脉冲突然在掌心炸开，我整个人撞上武器柜的瞬间，看见死亡回放系统自动激活。
这次不是十秒倒带，而是伊森上个月对战韩国队时的完整操作流程。
那些完美到诡异的弹道修正，每次开镜都像用尺子丈量过角度——正常人根本做不到机械般的0.3秒间隔。
“他的神经同步率有问题。”我抹掉鼻血，把嵌进掌心的金属碎片抖落在数据分析台上，“每次击杀后的0.7秒必然有数据断点，就像……”
“就像被遥控的提线木偶？”苏雨桐突然扯开我的战术手套，她指尖划过我手腕内侧的灼伤疤痕时顿了顿，“三天前你也是这样说的，但联盟检测报告显示伊森的脑波完全正常。”
训练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量子计算机散热口喷出带着焦糊味的白烟。
我拽着苏雨桐扑向墙角时，看见全息投影里的伊森突然转过脸——他冰蓝色瞳孔里浮出黑翼实验室的三角标志，嘴角裂开非人类的弧度。
“你又要说这是系统故障？”苏雨桐挣开我的手，战术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知道现在战队赔率跌了多少吗？外围盘口出现三笔百万级……”
陈锋踹门进来时带着浓烈的硝烟味，他新换的机械臂还粘着靶场的人造雪。
“吵个屁！”队长把两管镇定剂拍在操作台上，震得全息键盘叮当作响，“小兔崽子用电磁雷解码的时候，雨桐你还在实验室玩洋娃娃呢。”
我看见苏雨桐颈侧暴起的青筋，她抓起战术板就要往陈锋脸上砸，手腕却在半空僵住——板子背面粘着一张泛黄的《星战纪元》初代海报，五十三个选手的瞳孔正渗出猩红液体，汇聚成星陨战队的血色队徽。
“十二年前的黑鹰事件。”陈锋用机械手指戳着海报上某个模糊的身影，“联盟说是服务器过热，但当时所有选手的神经链接器都烧毁了——除了星陨创始人的儿子。”
我忽然想起系统冷却倒计时变成乱码时，视网膜里闪过的某个坐标。
当苏雨桐背过身去调整全息沙盘，我偷偷用匕首划开海报边缘，在夹层里摸到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生物芯片，上面刻着褪色的“S.X.”缩写。
深夜的战术分析室冷得像停尸房。
我把自己泡在第六杯黑咖啡里，看着伊森的操作录像在眼前循环第三十一次。
当视频进度来到2小时7分44秒，系统突然自动截取了一帧画面——伊森后颈的星陨纹身正在渗血，而血液在镜头下呈现出诡异的银蓝色。
“还不睡？”陈锋的机械义肢在门框上磕出火星，他扔给我一个冻得梆硬的能量棒，“雨桐把分析台密码改了，但她在云端留了个访客权限——ID叫‘破碎齿轮’。”
我差点被能量棒噎死。
这个ID属于《星战纪元》初代数据架构师，三年前就因为泄露联盟机密被除名。
当陈锋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颤抖着点开访客日志，最新上传的文件夹名称让咖啡杯摔得粉碎。
《黑翼计划：第三代脑机接口人体实验记录》
屏幕忽然闪烁起来，战术地图自动切换成国际资格赛的解说席画面。
六个新晋解说员的智能腕表同时亮起，他们摆弄设备的动作整齐得可怕——就像被同一个程序操控的机器人。
我抓起神经链接器就要往太阳穴按，突然收到一条加密简讯。
发信人显示乱码，附件是一段十秒视频：戴着兜帽的女孩背对镜头，她左手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的节奏，竟和苏雨桐破解防火墙时的习惯动作一模一样。
当视频播放到第九秒，女孩突然侧过脸，战术手套上锈迹斑斑的“星陨”队徽刺得我眼眶生疼。
她嘴唇翕动着说了三个字，口型分明是——
“小心雨。”我捏着生物芯片的手抖得厉害，咖啡渍在战术裤上晕开暗色花纹。
全息屏右下角突然弹出个闪烁的沙漏图标——是苏雨桐惯用的三重加密协议，但这次密码提示居然是“破碎齿轮最喜欢的武器”。
“艹，这女人……”我咬着后槽牙输入“MK-7型脉冲霰弹枪”，数据流瞬间在视网膜炸开。
十七个标红的操作节点在伊森的击杀回放里跳动着，每个断点都精确到0.7秒，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杀人机器在强制冷却。
战术舱的恒温系统突然失效，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
我抓起冷冻凝胶往太阳穴抹，突然发现系统冷却倒计时变成了血红色的∞符号。
死亡回放里伊森的脸开始扭曲，他冰蓝色瞳孔里涌出的不再是黑翼标志，而是密密麻麻的神经链接端口编码。
“叮——”
加密频道跳出个像素风的卡通猫头像，它爪子里攥着半块星陨队徽。
附件是段0.7秒的脑波频谱图，峰值频率和我三天前在洗手间吐出来的那滩带血丝的呕吐物检测报告完全吻合。
“林同学还喜欢用电磁手雷当开瓶器？”陌生ID发来的消息带着苏雨桐式的嘲讽，“建议你看看伊森上周的医疗舱记录，当然，记得关掉战队的生命体征监控。”
我踹开通风管道摸进医疗室时，陈锋的机械臂正在隔壁靶场发出轰鸣。
伊森的医疗档案显示他上周注射了六支神经镇定剂，但用药时间全卡在凌晨三点零七分——正是死亡回放系统每周强制冷却的节点。
全息投影突然自动启动，伊森穿着星陨战队的银白色队服出现在病房中央。
他弯腰捡起我掉落的生物芯片，指尖划过“S.X.”缩写的瞬间，整间医疗室的紫外线消毒灯同时爆裂。
“听说你在查黑鹰事件？”伊森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他扯开衣领露出渗血的纹身，“知道为什么当年五十三个选手只有我父亲活下来吗？因为他的脑机接口接入了……”
警报声骤然炸响。
我翻身滚进CT扫描仪底部，看着伊森的投影被电磁脉冲撕成碎片。
陈锋的机械臂洞穿钢化玻璃抓过来，拎小鸡似的把我甩回走廊。
“不要命了？”队长鼻尖还沾着硝化甘油的味道，他新换的机械指关节抵着我喉结，“星陨的人造雪里掺了神经毒素，老子的仿生皮肤都烂了三块。”
我盯着他机械臂内侧的腐蚀痕迹，突然想起林小夏传来的频谱图里那些锯齿状波纹。
当陈锋骂骂咧咧走远，我摸出藏在鞋底的生物芯片，发现“S.X.”的缩写正在渗出淡蓝色液体——和伊森纹身里的一模一样。
战术分析台突然弹出红色警报，苏雨桐留在云端的访客权限开始自动下载文件。
我蜷缩在操作台底下，看着《黑翼计划》的实验记录像血水般漫过全息键盘。
第三代脑机接口的受试者编号在眼前疯狂滚动，最终停在“SubjectX-07”的监控画面上。
那是个穿星陨训练服的背影，他后颈的金属接口正在往脊椎里注射银蓝色液体。
当实验体突然转头，我手里的冷冻凝胶罐砸在地上——二十岁的陈锋在防爆玻璃后嘶吼，左臂还裹着渗血的绷带。
“惊喜吗？”
伊森的脸挤满所有显示屏，他撕开自己的仿真皮肤，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神经传导线。
“你以为雨桐姐为什么总在深夜修改战术板密码？她早该在三年前就和‘破碎齿轮’一起……”
战术匕首扎进主机的瞬间，所有屏幕同时熄灭。
我瘫坐在满地电缆中间，听见神经链接器传来诡异的蜂鸣。
死亡回放系统突然跳出个粉色提示框，林小夏的卡通猫正举着块电子涂鸦板：
[明晚八点，用MK-7霰弹枪打碎A3区第三块全息广告牌]
我扯下被冷汗浸透的战术背心，发现后背不知何时印着个荧光色的黑翼标志。
陈锋的机械臂维修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像是伊森击杀回放里的0.7秒断点。
当苏雨桐的访客权限突然失效前，我瞥见云端最新上传了份《国际资格赛选手弱点分析表》。
我的ID后面跟着鲜红的标注，那行小字在视网膜上烧出灼痛：
“建议针对左侧视觉盲区进行特训——来自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赛场清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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