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审判时刻(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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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判庭位于海拉堡最高层的正中心大厅,钦法刚被押送进来,就看见一台巨大的机器悬挂在屋顶之上。

“那是什么?呃!”

嘭!

“安静点!你这该死的畜牲!”

刚一开口,他的背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钦法一口血吐出来,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卫兵,这阴狠胡茬男的手上正拿着一根泛着银光的棍子。

钦法看了他两秒,眼中有着些许疑惑的神色,而后转过了头,什么都没说。

但后方那胡茬男很明显不想放过他,又是一脚踹倒了钦法的背上,将他踢进了被告席上,那一脚是往死了踢的。

钦法虽然性格淡然,但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懦夫,从这胡茬男踢这一脚开始,钦法就想好了这人的死法了。

但他刚站到被告席上,就听见后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这该死的绑架犯!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钦法转头看向后方,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士,穿着朴素,看起来是一位普通家庭的主妇,但从她的瞳孔可以看出来,这位女士恐怕还没有超过三十五岁,是一位十分年轻的母亲。

“卑劣的罪民!竟敢绑架法努家族的新生儿!你这是在挑衅晶礁国的尊严与脸面!就是将你剥皮抽筋也不为过!”

在她之后,观众席上陆续响起了对钦法的讨伐声,其中有如那位女士一般的平民,也有穿着华贵的贵族,

钦法也算是明白这事情在晶礁国的影响有多大了,就从眼前这贵族与平民坐在一处就能看出来了,平时绝无可能同处一堂的两种人,此刻居然为了审判失踪案的犯人齐聚一堂。

就在庭间喧闹渐起时,一道肃穆而庄严的苍老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庭审本身,这声音自然是本次审判的大法官,兼赖耶夫教派主教,晶礁国王室亲封伯爵,多米诺·法斗,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者实际上已经超过百岁了。

“肃静!被告已落位,请原告,达菲切尔家族管事叶蓝·达菲切尔入席。”

闻言,身披印有达菲切尔家族族花印记长袍的中年女士在护卫的拥簇下优雅地步入了审判庭,走到了原告席上,环绕一周挨个行礼。

“法官大人,各位评议员,以及前来听审的各位贵族同僚,叶蓝有礼了,很高兴能接受家族的委派代表尊贵的王室前来参与庭审,这是叶蓝无上的荣幸,我必将配合法官大人将罪人绳之以法,给无数丧失亲儿的家庭一个交代,谢谢各位。”

“很好!叶蓝女士向来公正不阿,这年轻的狂徒今日必将受到应有的刑罚!”

“没错!问出孩子们的下落,然后将他千刀万剐!”

咚咚咚!

“肃静!”

多米诺敲响法槌,示意庭间安静,在所有人都落座后,他看向叶蓝,庄严肃穆的声音回响在审判庭的每一处角落。

“今日审判无需费太多功夫,叶蓝女士,请问达菲切尔家族如何确定此人是幼童失踪案的人犯?”

钦法也好奇地看去,他也很想知道笛卡尔准备了什么手段来泼他脏水。

叶蓝起身,将手中的文件复印件提交给评议员,并说道:“法官大人,以及各位评议员,事实上,达菲切尔家族早在四年前就搜寻到了嫌犯留下的法力残余,尊贵的笛卡尔伯爵不惜亲自出手,以统帅之力将那法力残余保存了下来,并交由底特律工会进行分析追踪。”

多米诺接过文件,翻开看了看,问道:“嗯,确实是底特律工会的分析报告,继续。”

“是。”叶蓝点头致谢,而后接着说道:“经过底特律工会的分析验证,我们从四年前嫌犯遗留下来的法力残余中发现了一种独特的物质,毒素。”

钦法听见这两个字整个人都愣住了!不过他没有声张,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用毒,大法官对此也抱有疑惑的样子。

“毒?赫底斯大陆上用毒之人虽然稀少,但并不是没有。”

叶蓝却笑着摇摇头,伸手指向钦法,轻笑道:“法官大人,还有各位,大家想必已经知道了一件事情,达菲切尔家族的第二继承人拉米妮女士前段时间出任我国税务官员时于铭墓巨岭中不幸遇难,坊间传闻她是被异兽杀死,但这是谣传,拉米妮女士是被人陷害致死,而杀死她的人——各位或许不信——与今日法庭之上的主角是同一人,因为家族从拉米妮女士尸体的残骸上同样采集到了这种毒素,这也是家族迫不及待要将此人绳之以法的原因。”

此言一出,场间顿时再度喧哗起来,平民们只是震惊,而贵族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拉米妮遇难的事情在上等贵族之间已经传遍了,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杀死那位大师级异法者的居然是眼前这个小鬼!

(真不愧是大贵族啊,自家人的命说利用就利用了,不过他们是用什么手段将那嫌犯的法力残余跟我的毒素混在一起的?这有可能吗?)

钦法心中有些困惑,但明面上还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举手说道:“嗯,这个我不反驳,那蠢货的死确实跟我有关,不过不是我亲自动的手,你们要想报复,去找那头怪物去。”

这下子审判庭内更加闹腾了,这些贵族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钦法,他们这些衣食无忧的上层人士什么时候见过钦法这种悍不畏死的“恶贼”?居然还敢在审判庭内如此张狂!

“狂徒!不要以为你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就能逃脱圣剑的制裁!绑架一众幼童,摧毁他们的家庭,如今居然还背负上了拉米妮大人的性命!你应当受火刑!!”

“理当如此!当受火刑!”

咚咚咚!

“肃静!”

多米诺再次维护了审判庭的秩序,而后看向钦法,缓缓说道:“被告,你若对此不做辩解,本法官将即刻宣判你的罪刑。”

钦法眉头一挑,淡然地说道:“我不会说谎。但谁知道达菲切尔家族的人是不是都跟那女人一样愚蠢?请问法官大人,审判庭有确认过法力残余采集的真实性吗?”

这时,还不等多米诺说话,就听见一声冷笑,场间注意力再度集中到叶蓝身上,这位女士相当自信地说道:“四年前的法力残余放到今天自然无法保证真实性,家族确实付出了努力,但很遗憾,也仅仅是留下了一份匆忙的报告。不过无妨!伯爵大人已然预判了你这恶徒的说辞,所以我们请来了本是前来晶礁国进行商业洽谈的都枫国来使——尊贵的雅兰王室第四继承人!斯蒂·雅兰公主殿下!斯蒂公主将会作为终结一切的人证为这场持续了七年之久的大案画上一个句号!”

这一刻,全审判庭的人都猛地站起了身!纷纷震惊地看向通道口,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女生在几个贵族护卫军的保护下迈着高贵的步伐缓缓走入了审判庭,叶蓝即刻弯腰行吻手礼,并将斯蒂请到了席间入座。

在斯蒂入席后,场间直接沸腾了起来,这可是赫约公国之下的第一强国的继承人啊!就连多米诺都狠砸了几次案板才将庭间的喧闹平息下来。

入席后,斯蒂露出极其优雅的笑容,先看向钦法,那是一种夹杂着些许不解的眼神,明明很有礼貌的样子,却看得钦法浑身掉鸡皮疙瘩!

这是斯蒂能有的仪态吗?钦法实在无法将那个毛毛躁躁、满嘴黑心货的女生跟眼前这位贵族气质拉满的公主并做一人。

而后,斯蒂看向大法官,微微欠身说道:“多米诺爵士,王兄曾经向斯蒂提起过您的刚正不阿,如今亲眼一见,却是超出了斯蒂的想象,还请见谅。”

多米诺虽然年迈且身份尊贵,但面对都枫国这三个字倒也不敢怠慢,他沉稳地点了点头,语气也和蔼了许多:“公主殿下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已觉醒天命,这份天赋老朽远远不及,假以时日,公主殿下的尊名必将响彻大陆。不过今日所为乃是出庭作证,还请您详细道来。”

斯蒂点了点头,而后用那如风铃般的美妙嗓音将她认知中的一切娓娓道来:

“本公主作为雅兰王室使节前来与查克王室洽谈有关卡瑞克水晶的交易往来一事,在此期间,拉米妮女士盛情邀请我一同前去参与贵国的税务收缴,拉米妮女士大概是想向都枫国展现贵国的繁盛,但令我倍感遗憾的是,在税务收缴的最后一站,也就是位于贵国东南方的埃利诺小镇附近,拉米妮女士遭遇不幸。”

“本公主也不多说废话,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这黑..”说到这里,斯蒂突然看向钦法怔神了一瞬间,钦法也一愣,而后嘴角微扬,同时不做声色的感到惊奇的还有多米诺以及叶蓝。

但斯蒂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接着说道:“咳,抱歉,最近休息不佳,头脑不是很清楚。”

“无妨,请您继续。”

“好的,税务部队于铭墓巨岭中驻扎时遭遇了饮月狼的袭击,在此期间,此人不知用何手段将拉米妮女士单独引入至铭墓巨岭深处,这一点税务部队的士兵们可以作证。”

多米诺立刻看向旁听席中的那位士官长,评议员当即将他的证词呈递给多米诺,后者接过证词查验后,点了点头:“符合人证证词,公主殿下,请继续吧。”

斯蒂点了点头,接着面露憾色的说道:“之后,同样遭遇不幸的赞达副官带队追了过去,却在那里碰上了正在撕咬拉米妮女士尸身的庞然巨物,赞达副官拼尽全力想要救下拉米妮女士,最终还是不幸罹难,而当时站在那巨物头顶上的,就是这位钦法先生。”

咚!

多米诺冷眼看向钦法,厉声说道:“被告可还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钦法挠了挠头,对法官说道:“法官大人,我想确认一件事,当时在铭墓巨岭中,我确实看见了这位公主殿下,只是..她似乎与我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能否请公主殿下靠近一点,让晚辈瞧个仔细?”

“放肆!公主殿下何等尊贵之躯!岂能让你这狂妄的恶徒近身?!”

叶蓝率先发难,而钦法只是笑了笑,小声说道:“别急啊,我可是被禁魔锁封住的,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我也解不开,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病人的病情而已,有什么不行的吗?还是说,您希望我的声音再大点?”

叶蓝顿时神色一怔,她没想到钦法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出这话!事实上,达菲切尔家族这一招是一步险棋,控制都枫国的公主,这话传出去麻烦可就大了,本来是打算在审判结束之后请多米诺消除斯蒂的这份记忆,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一点是,钦法这人根本不要命!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慌了神,可这家伙像是缺少这种情绪一样,冷静地分析了局势,还将他们这一招反过来桎梏他们本身!这一刻叶蓝更加确信必须让钦法死在审判庭上!

就在这时,斯蒂却开了口:“无妨,我答应了,多米诺爵士应该不会拒绝吧?”

多米诺沉默片刻,应允了,他有自信斯蒂不会脱离他的控制,那么只要还在这法庭上,钦法就翻不了身,但让多米诺万万想不到的事情立马就发生了!

在斯蒂走到钦法身边的瞬间,钦法一把抓住了斯蒂的手腕!

“你,你要做什么?”

当那只略显用力的手抓住她纤嫩的小手时,斯蒂感到了小小的慌乱,而钦法只是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带你回家,斯蒂小姐。”

“放肆!你要做什么?!启动禁魔锁!”

但意外发生了,虽然多米诺没有开口,可其余几位评议员已经慌乱了起来!因为禁魔锁并没有生效!

“不,不好!!禁魔锁链失效了!快拦住他!”

见钦法居然挣脱了禁魔锁的效用,周围的卫兵立刻涌了上来!人群陷入一片混乱!

钦法立刻看着那个一开始持有砸在他背上棍子的胡茬男,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还大声说道:“感谢您!萨诺先生!我会记住您的恩情的!”

胡茬男突然一愣,站在了原地,周围的士兵全都猛然看向他!他顿时陷入了慌张,疯狂摆手解释了起来!

“不是我!我又不叫萨诺!谁是萨诺啊?!”

就在这一瞬间,钦法和斯蒂从审判庭上消失了!

这一切都要从那根棍子说起。

那根配备给审判庭卫兵的棍子是用与那禁魔锁链同样的材料制作的,所以虽然手上的禁魔锁链是被解开了的,但在挨了一棍子后,钦法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去治疗自己。

但是也幸好没有本能地治愈自己,否则他没有被禁魔锁束缚这件事就暴露了。

钦法又骗了所有人,身为医师,他有能力隐匿自己的气息和法力波动,而他手上的这个禁魔锁链,其实是米蒂努带来的那一对。

在米蒂努解开禁魔锁后,他就一直装作还在禁锢中。

所以实际上,如果米蒂努没有发现那蒸汽车上的无距阵眼,钦法随时都可以逃跑,而米蒂努并不具备这种能力,唯一的风险是蒸汽车被送回达菲切尔家族时被查验,不过事实看来,他们大意了。

但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他要想办法救斯蒂。

向苏木询问海拉堡内的非禁魔点也是为了试试能不能消除心魂师对斯蒂的影响,钦法一开始就猜测斯蒂被控制了,这是很正常的推测,笛卡尔必然知悉斯蒂的身份,所以他不敢去伤害斯蒂,但清醒的斯蒂是个大麻烦,为此就只能通过心魂师或者巫术来控制斯蒂。

钦法判断的很正确,斯蒂确实被控制了,不过虽然猜对了,可钦法在看见斯蒂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他根本消除不了,至少凭借钦法的本事没办法去除。

不过,能跑就行!

在骚乱起来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钦法握紧了斯蒂的小手,而后启动了无距!

这一刻,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多米诺大法官那张阴沉的老脸,在沉默了许久后,象征判决的木槌狠狠地砸在底座上,威严的声音也被愤怒完全包裹!

“该死的贱民!居然敢挑战审判庭的威严!来人!上报国王陛下!封城!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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