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3自闭症
2040年底。
干旱，把一些部落驱逐到布达拉山。
其中，竟然有来自国内某部队两名外科医生，及三名专业心理医生。
苗晓琳听说后，专程去探访，询问，
“有没有听说过北京人宋刚宋强的消息？”
遗憾，他们均来自南方某大城市，不认识来自北京任何难民。
专业心理医生很快接管了查韦斯领导的心理救援队组织。
之前，查韦斯靠咨询露西勉强维持伪专家形象。
由于露西为离线版本，相关知识不系统，查韦斯只能囫囵吞枣解读，理解存在偏差。
很快，查韦斯因观点不够专业被驱逐出心理救援队。
于是，查韦斯混入学校，在彭涛手下兼职“教导主任”，负责维持学生秩序。
藏族人许多习俗和生活方式，是象雄时代留传下来。
比如，转神山、拜圣湖、放置玛尼堆、插五彩经幡、打卦、算命，都有苯教遗俗影子。
嘉措去世前，桑都学习到不完整宗教思想，勉强把系列仪式维持下来。
至少，祈福、灌顶等动作，可以装模作样模仿嘉措。
桑都收纳的每一位小妾，都为自己儿子继承权展开竞争。
努力，为把儿子培养成下一代“神”费尽心机。
谁成为皇后，谁就获得了战争胜利。
随波波娃与娜塔莎去世，若干第三代小妾必须努力挑战妃子冬妮娅地位。
其中，语言沟通是难题。
达利亚、木村百合等人对汉语、藏语都不熟悉，只有柳德米拉从小在布达拉山长大，既可以说东北口音汉语也可以用蒙古语、俄语和英语交流。
许多次，苗晓琳被邀请到桑都红宫出诊，都是柳德米拉负责翻译。
与柳德米拉深度接触，苗晓琳了解到，她是当年精神失常自杀的乌克兰科学家女儿。
苗晓琳感慨，
“一转眼，柳德米拉已经从洋娃娃般小女孩变成金发碧眼的绝色美人。
难怪，桑都会从她原先老实巴交的俄罗斯工匠丈夫手中把柳德米拉‘抢’到红宫。
可惜，柳德米拉也是贪慕物质享受的虚荣女子，否则，不会被桑都诱惑。”
柳德米拉曾向苗晓琳倾诉遭遇，
“虽然血缘相近，但俄罗斯人对乌克兰人带有偏见。
在家中及部族中，因父亲历史和民族身份没少受歧视与欺凌，于是，选择背叛。
还记得我小时候，你为我医病的情景。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父亲。”
于是，苗晓琳理解了柳德米拉动机，
“必须在艰苦环境坚忍不拔生存。
在俄罗斯部族，只能卑微活着；而在桑都部族，至少有一次翻盘机会。”
2042年。
旱情最严重时，三环森林绝大多数植物枯萎，有许多人对境况绝望。
苗晓琳曾经严肃询问安阿姨，
“你相信命运吗？”
“我相信。”
“你相信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吗？”
安阿姨盯着苗晓琳双眼看了许久，微微一笑，缓缓讲，
“绝大多数人类，问题，都思考不到你这个深度。
所以，对绝大多数人类，命运，早已注定。
在劫难逃。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
有些人特殊，能够凭借自己力量扭转命运轨迹。
人活着意义……，就是要去尝试做那些只有极少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努力，改变命运。
对有些人来讲，生命，丝毫没有意义；
不过，对有些人来说，未来，并未注定。”
2041到2044年。
许多次，苗晓琳被柳德米拉特殊邀请对她儿子伊万出诊。
并不是生理疾病，而是心理问题。
从反应看，伊万行为怪异，目光呆滞、缺乏主动交往、兴趣狭窄、长时间专注等。
2043年初。
苗晓琳曾经向柳德米拉表达担心，
“人际关系障碍、语言发展缓慢、癫痫，怀疑，自闭症。
建议，寻求专业医生诊疗。”
但柳德米拉痛苦回应，
“由于大女儿为俄罗斯丈夫后代，一直受桑都排挤，不敢擅自接受外部族医疗。
此外，过去两年，许多部族成员受欺凌寻求心理帮助后，被鼓动逃离。
桑都对心理救援队恨之入骨，极度反感把儿子带去做专业鉴定。
对桑都来讲，只关心哪个儿子最出色，可培养为王储；根本不管谁有智力障碍。
大不了，随便找个借口，投入火山口，结束。”
从2043年秋天起，桑都恢复请苗晓琳开壮阳药。
间断，桑都派达利亚或柳德米拉来寻药。
苗晓琳则有求必应，不再劝阻。
2044年。
令柳德米拉操心，儿子伊万3岁了，依然不会说话。
终于，柳德米拉忍不住，借怀孕保胎借口，带儿子偷偷去心理救援队就诊。
晴天霹雳，伊万被诊断自闭症。
不久，柳德米拉生下小儿子，也起名伊万。
于是，自闭症大儿子称大伊万，小儿子称为小伊万。
某日，因发生矛盾，柳德米拉带几个孩子向桑都要挟，说要离开红宫。
桑都发怒，以私自带儿子出诊且说谎为由，将柳德米拉大女儿吸成干尸。
目睹瞬间，大伊万被吓疯，癫痫发作。
柳德米拉也被震慑，变得精神恍惚。
于是，桑都下令，把大伊万投入羊圈，看看能否恢复正常智力。
大伊万不再是国王儿子待遇，被贬在羊圈生活。
每日，柳德米拉冒着挨鞭子危险给大伊万偷偷送食物。
偶尔，柳德米拉为其他孩子邀请苗晓琳出诊途中，向苗晓琳诉苦。
苗晓琳同情，只能稍加劝慰，却无计可施。
凭直觉，苗晓琳判断，
“每次，柳德米拉向自己倾诉后，都会被桑都教训。
有时，是体罚，柳德米拉脸上带有伤疤，或者走路一瘸一拐；
有时，是精神惩罚，柳德米拉眼神恐惧且无助。
然而，医者职业道德，不能向柳德米拉透露桑都拥有小儿科级别读心术的传言。”
逐渐，苗晓琳见到柳德米拉频次减少，越来越多被达利亚邀请出诊。
某次，深夜，苗晓琳被达利亚叫去桑都红宫，并不是为孩子出诊，而是被桑都审问。
关于柳德米拉，桑都问了一系列问题，怀着同情，苗晓琳对几个问题稍加遮掩。
凭观察，苗晓琳感觉桑都微表情显示出愤怒，于是以医者职业道德做搪塞。
离开红宫后，返回院落途中，苗晓琳听到桑都惨叫。
事后，苗晓琳了解到，桑都鬼鬼祟祟跟踪自己，夜间，不小心踩到捕鼠夹，受伤。
2045年春。
被邀请为年轻人成年仪式讲话，苗晓琳被迫来到葫芦广场。
葫芦广场，是当年山南侧静玄投掷白磷弹的攻击地点，两次烧灼痕迹清晰可见。
封存的记忆，快速闪回。
驻足当年战场，回溯惨烈清晨。
视觉，停留于硝烟、扬尘、雾气，无数生命，瞬间消散。
卸下犹疑、妄谵，思绪飘逸游弋，至荒远无垠。
《安魂曲》曲调依稀在耳边回荡，
“你听，那是儿时梦呓……，一饮而尽吧。”
苗晓琳勉强克制内心波澜，简短向年轻人表达了叮嘱与寄托，之后，落荒而逃。
返回洞穴后，苗晓琳心绪许久无法平静。
平日，苗晓琳采药，丝毫不敢去山北侧当年自己指挥攻击的瞭望塔附近，在山路上，也根本不敢向山下眺望，全程低头走路。
唯恐引起痛苦记忆。
从葫芦广场返回后，苗晓琳询问安阿姨，
“究竟，我的命运是否已经注定？
要怎样做，才能与儿子重逢？”
安阿姨宽慰，
“要相信善良。
好人，总会有好报。
不仅，你可以重新看到太阳，在之前，还能重逢儿子。”
苗晓琳苦笑，认为，
“这是安阿姨对自己讲的善意谎言。
患抑郁症时，安阿姨反复鼓励自己，天空灰霾只会存在一时，不可能永远遮挡。
当年，被看似永恒的平流层火山灰搞得绝望，许多次想自杀。”
2046年起，每次，被邀请出诊红宫，都是达利亚或木村百合到访。
苗晓琳一度怀疑，柳德米拉或大伊万已经被桑都害死。
某次，木村百合用生硬汉语询问，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真的有能够把活人吸成干尸的特殊能力吗？”
苗晓琳忍不住一阵寒战，想了一会儿，愈发感觉恐惧，轻声宽慰，
“你是不是听其他姐妹有什么传言？
要知道，那是武侠小说中编造的夸张情节，千万别信以为真。”
晚间，苗晓琳询问安阿姨，
“7年前，从痕迹推断，在房事过程中，桑都偶然把央拉体液吸干，变成干尸。
看桑都表情，央拉之死全是意外。
藏传佛教流传男女双修。
有可能存在武侠小说中讲的吸星大法，把别人能量吸干这种特殊功夫吗？
从现象看，这几年，桑都似乎越来越年轻了。
会不会……？”
安阿姨若有所思，沉默了许久，回答，
“地球所在时空，并不是数学家公认的简单三维。
所以，存在某些不符合物理学定律的现象，应该正常。
此外……，
通过吸星大法吸取别人生命能量补充机体衰老，属于利用二次能量；
而通过瑜伽胎息方法补充生命能量，属于利用零次能量，是高效且善良的。
生命意识主体是大自然赐予。
应该遵循自然法则。
凡作恶的，早晚遭报应。”
隔日，达利亚来访，面带恐惧，询问苗晓琳，
“苗姐，昨天，木村百合向你问过什么问题吗？
她回去就被桑都害死了，投入火山口。”
苗晓琳惊愕，没正面回答，内心生出巨大疑问，
“难道，只因为木村百合问过吸星大法问题，就被桑都吸成干尸了吗？”
达利亚犹豫了一会儿，讲，
“三天前，柳德米拉与桑都发生激烈争执。
之后，柳德米拉及小伊万都被变成干尸！
事后，桑都不允许目睹事件任何人对外声张。
难道，木村百合向你透露了这件事？”
苗晓琳失望，轻声回，
“你与桑都共同生活，几年了。
平日，靠观察，你没有判断桑都为人吗？
凭固有行为模式分析，桑都不允许向外声张的事情，你问出来，难道，他不会报复吗？
柳德米拉与木村百合死去，不是典型教训吗？”
达利亚表情极度恐惧，匆匆返回红宫。
达利亚离开后，苗晓琳陷入沉思，
“凭二十余年观察，凭对桑都思维模式判断，对木村百合之死，他不会善罢甘休。
木村百合轻率问了一个问题，害死她自己！
达利亚更轻率，把桑都杀人的缘由都讲清楚了。
逻辑上，达利亚及自己都已经被桑都认作敌人了。
然而，柳德米拉去世3天了，大伊万还活着吗？”
苗晓琳权衡了利弊，翻出吃不下的一块烤饼，计划与桑都正式对抗。
离开院落前，某部族首领亲自邀请苗晓琳出诊，医治生病儿童。
苗晓琳不知自己多久可以返回，权衡利弊后，无奈，请安阿姨为大伊万送烤饼。
安阿姨面色尴尬，犹豫了许久，在部族首领面前，勉强接下烤饼。
见安阿姨神态，苗晓琳突然意识到，
“把安阿姨牵扯进来，可能是重大战略错误！
说不定，安阿姨和自己都活不到明天早晨了。”
墨菲定律。
苗晓琳越担心医治病儿耽误时间，过程越复杂。
深夜，苗晓琳结束出诊，匆匆返回院落。
一路，苗晓琳担心，
“因一个微小疏忽，把安阿姨送入桑都虎口，极有可能遭遇不幸！”
意外，苗晓琳看到，
邻居安阿姨双手抱肩，满脸恐惧，牙齿咯咯作响。
苗晓琳询问安阿姨，
“去羊圈，为大伊万送食物是否顺利？”
安阿姨眼神痛苦，缓缓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夜间，苗晓琳听到，隔壁传来安阿姨极力压抑的轻声抽泣。
苗晓琳猜想，
“是自闭症大伊万被亲生父亲抛弃且被杀害了亲生母亲，形象太悲惨了。
安阿姨对大伊万遭遇产生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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