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诚,这一千块的下轿费,你到底出不出?”
“不出,我们家银钗就不下花轿!”
随着丈母娘李艳红的冷笑声,忽然间就呆在当场的杨文诚,眼睛滚动了下,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这是在农村的大街上,四周锣鼓喧天,人群嬉闹。
杨文诚家的大门上,墙上贴着红纸喜字。
上面还有一张横幅,写有“恭贺杨文诚、许银钗新婚大喜”的字样。
“我,竟然从几十年前,重回到了和许银钗结婚的当天!”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杨文诚双眼瞳孔,骤然猛缩。
记忆也像潮水般的,迅速浮上脑海。
今天,是1987年的6月1号。
杨文诚为了能迎娶到许银钗,现场找在县里做生意的“道上大哥”吴海军,高利贷借了一千块。
这年头的一千块啊!
大部分的老百姓赞十年,都不一定能攒的出。
杨文诚却为了迎娶许银钗,借了高利贷。
如果许银钗嫁过来后,能安心过日子,也就罢了。
问题是等晚上入洞房时,这个女人就直白的告诉他,她有了别人的孩子。
杨文诚以后,都别想再动她一下。
要不然就会被孩子的父亲,打断腿!
而且杨文诚也不能对人说,如果毁掉她“清白”的名声,也会被打断腿!!
杨文诚彻底懵逼了。
这才知道许银钗的男人,就是今天来喝喜酒的“大能人”吴海军。
搞清楚咋回事后,年轻气盛的杨文诚,拎着菜刀连夜就找到了吴海军。
结果呢?
他被早就有所准备的吴海军,打断了腿,又在牢里蹲了五年。
等他出来时,父亲和母亲都因儿子坐牢、背负巨债的沉痛打击,先后离世!
在牢里蹲了五年的杨文诚,成熟了很多。
他没着急报仇,因为他很清楚生意越做越大的吴海军,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
甚至。
杨文诚都没去找被吴海军包养了许银钗,而是南下。
经过长达二十多年的打拼后,啥苦都吃过的杨文诚,凭借贵人的提携,终于在南方拥有了自己的公司,算得上是功成名就!
是时候回家报仇了!!
杨文诚返回故乡前夕,跪在父母的遗像面前,陪着他们的在天之灵喝酒。
边喝边哭着絮叨,渐渐地睡了过去。
谁知道一睁眼——
“听到没有?没钱我们现在就走人!”
李艳红的叫嚷声中,惊醒了深陷回忆中的杨文诚。
“呼!1987年,我来了!许银钗,我来了!吴海军,我来了!”
杨文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中嘶声呐喊。
“文诚,不行我再去想想办法。”
一个干巴巴的声音,从杨文诚的背后传来。
“爹?”
听到这个声音,杨文诚僵硬的转过脖子来:“你打算去,卖血?”
杨正周木讷的点点头。
他才四十岁出头,可脸上却挂着很多皱纹,黑眼圈也很重。
他为了这场婚礼,已经掏空了家底。
新房也刮了瓷,买了缝纫机,自行车和大衣柜三大件,还给了很大一笔彩礼。
“啰嗦什么呢?”
李艳红满脸的不耐烦,抬手指着杨正周:“姓杨的,我管你卖不卖血!反正呢,不见到一千块,我闺女就不下花轿。”
话音未落,她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是杨文诚。
“你干什么?”
李艳红刚要用力甩开,才放心杨文诚看着她的眼睛,和平时那种唯唯诺诺,戛然不同。
就像是一只恶狼,锁定了他的猎物!
让李艳红心肝剧颤,不敢再和他对视。
“不干什么,就是让你别拿着爪子,乱指我爹。”
杨文诚冷冷地说着,甩开了李艳红的手。
转身看向红色的花轿。
笑了下。
他猛地厉声喝道:“不想下轿?那就他妈别下了!就算你想下轿,老子也不稀罕!现在赶紧的,给老子滚。”
啊?
这是啥情况?
这孩子不会脑子被刺激傻了吧?
随着杨文诚的喝骂声,敲锣的停住了手,吹唢呐的眼睛瞪得比腮帮子还大。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杨文诚。
现场,一片死寂。
“你,你。”
李艳红脸色一变:“姓杨的,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们滚。让坐在轿子里的贱货,滚!”
杨文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轻飘飘的说。
再次感觉被恶狼盯紧的李艳红,慌忙下意识的后退。
杨文诚,这是咋了?
花轿到门口了,他竟然让人家滚回去?
这还是他吗?
谁不知道,许银钗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女?
她在县城的电话大厅工作,一个月工资能有六十多。
在县水泥厂当临时工的杨文诚,能娶到这样的老婆,那可是祖坟诈尸。
他现在竟然敢对许家发脾气,骂许银钗是个贱货。
围观的各位父老乡亲,全都满脸的惊讶。
“杨文诚,你他妈再说一遍?敢让我们滚?”
许银钗的父亲,许有福嚯地上前,指着杨文诚:“是不是觉得花轿到门口了,我们许家就得任你拿捏了?”
“许家兄弟啊,您先消消气!都别冲动。”
村里的老好人庄二爷,赶紧挤出人群跑了过来,劝说:“文诚,钱还能再想办法嘛,婚还是得结呀。咱更不能骂人家闺女啊。再说了,你爹妈为了给你办婚礼,跑东跑西的到处借钱,才办的起酒席。这当口,文诚你咋不结了呢?”
“文诚!你搞个甚呢?”
杨正周也清醒了,瞪眼冲儿子发脾气:“爹还可以去借!大不了,俺去卖血慢慢还。”
“爹,二爷,你们都别管我了。我心里,有数。”
杨文诚看了眼吓傻了的母亲,抬手拍了拍父亲的胳膊,缓步走到花轿前:“许银钗,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哗啦!
花轿门开了。
一双白皙的脚丫,探了出来。
很漂亮的脚。
一看就没下地干过重活!
几个跟在后面的男青年,只看一眼,就有些心神晃动。
按当地风俗。
新郎要把新娘背进礼堂后,才会穿鞋,这才让劳苦大众,有一见芬芳的好运。
而紧跟着这双脚丫出来的,就是身穿红妆的许银钗。
她摘了红盖,赤脚踩在了地上,那双狐媚眼盯着杨文诚:“杨文诚,你说。”
看着这个放在后世斗音里,也能称得上美女的女人,杨文诚笑了下。
吐字清晰的说:“这个婚,老子不结了!你,现在给老子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