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是搞什么嘛。”
看到红包，牛裕祥眼前一亮，却又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着说：“这样吧，我尽快给你申请个旧式的。”
“旧式的，恐怕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我知道厂里有空闲的新机器。”
杨文诚又递过去一个红包：“我都跟刘成都刘领导说好了，要不你打电话问一下？”
人情，他走了。
红包，牛裕祥也收了。
他抬头四下看了看，把两个红包摞在一起。
可依旧不肯松口：“刘成都是刘成都，他一个销售部长，还能管得了我们车间？”
“你明天再来，我把旧式的批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说着，牛裕祥抬头看了眼表，起身说：“快到吃饭的点了，还用不用我请你吃饭？”
逐客令！
杨文诚总算看清这厮的嘴脸了，他舔了下嘴唇，啪地点上一根烟：“光收钱不办事啊，牛裕祥，你真当老子是冤大头呢？！”
哗——
牛裕祥的脸色变了。
有些事，不能拿在明面上说的。
杨文诚说这句话，基本相当于在对所有人说：牛裕祥收他的好处了。
这可是很严重的纪律问题！
牛裕祥气的一阵哆嗦，把那两个红包狠狠丢回去：“老子不是收受贿赂的人，杨文诚，拿着你的臭钱给我滚！”
这下，俩人算彻底翻脸了。
办公室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看了过来，那女文员更是吓得哆嗦了下。
刚才还觉得这个小弟弟挺懂事的，现在咋闹成这样了？
大家都知道杨文诚从他们厂进肉的事。
也知道，杨文诚这次来是求人办事。
像这种个体户求肉联厂办事的，每天都有，在他们看来，要不是肉联厂，这群个体户根本做不了生意。
所以在看杨文诚的时候，不管是牛裕祥还是文员，都好像高他一等那样。
没谁想到，杨文诚竟然敢翻脸。
那女文员往前站了一步：“杨文诚，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是你求我们牛主任办事！”
“求他？”
杨文诚冷笑一声：“要不是为了想尽快把事办了，我会鸟他？傻比。”
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牛裕祥脸色铁青，浑身的肥肉都在哆嗦，在后面重重一拍桌子：“我告诉你杨文诚，别说蒸煮机了，以后你别再想从肉联厂，拿走一斤肉！刘成都来，也不行！！”
杨文诚鸟都没鸟他，直接推门出去了。
“杨老板，咋样？”
赵永新等候多时，一见到杨文诚就送迎了上去。
见杨文诚面无表情，他心里一凉：“没办成？”
“老赵，厂里有没有电话室？”
“有，杨老板，这边。”
赵永新点点头，带着他往电话室走。
八十年代很多厂里已经可以个人拉电话线了，肉联厂这种大厂，更不可能少，不过电话是给厂里员工用的，外人得有许可才能用。
在赵永新的带领下，俩人来到电话室。
这会已经要到饭点了，电话室只有一个中年女人看着。
赵永新上前打了个招呼：“魏姐，打个电话。”
“老赵啊。”
魏姐看了眼旁边的杨文诚：“你打还是他打？他不是咱厂里的人吧？”
“魏姐，是我打。”
杨文诚递过去几张票子，魏姐立马喜笑颜开：“来，进来打。”
收了人家钱，肯定要给人家办事啊。
反观牛裕祥，呵呵。
杨文诚无声冷笑，进了电话室，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好，转接肉联厂总厂，就说是杨文诚有事找刘成都，让他尽快回复。”
说完，杨文诚坐在了旁边，慢吞吞地抽烟。
旁边的魏姐看了眼赵永新：“小赵，这是你新老板？”
见赵永新点头，她指了指杨文诚的脑袋：“你这老板是不是这里不好使啊？”
赵永新翻了个白眼：“咋说话呢？”
“你没听到，他咋跟刘领导说话？”
魏姐很费解的表情：“除了厂长，咱肉联厂就属刘领导这批干部地位最高，你这新老板好歹也是靠肉联厂吃饭的，他跟刘领导说话就跟下命令似的，也不怕生意做不下去了呀？”
“我也不知道。”
赵永新也很费解。
他也觉得杨文诚是靠肉联厂吃饭的，跟厂里领导说话的时候就该客气点。
杨文诚没解释他们的疑惑，慢悠悠的抽着烟。
“你老板还是太年轻了。”
魏姐撇撇嘴，小声说：“就跟你当年似的，你说你把学驾照，买货车的钱，打点打点关系进厂里不好？这可是铁饭碗，不至于像现在，跟这么个老板。”
“杨老板咋了？！”
赵永新梗着脖子辩解。
自从他跟着杨文诚，以前肉联厂这些老熟人就总瞧不起他，觉得他越活越回去了。
“还咋了，哪有他这么跟领导说话的？”
魏姐正说着，电话打回来了。
她接起听了两声，脸色突然变得很恭敬：“是，领导。”
接着，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小老板，您是叫杨文诚吗？”
电话那头，正是刘成都。
他语气很匆忙，要魏姐赶紧拦住把电话交给杨文诚，还说事情很急，优先去办。
让其他打电话的，都往后稍稍。
“看来是找我的。”
杨文诚接过电话，就听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杨，今天是咱们第一次通电话吧？”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杨文城淡淡的说。
那边一愣，语气有点着急：“咋回事？今天拿机器不顺利？我已经跟牛裕祥打过招呼了，那家伙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最近一周，杨文诚消耗的鲜肉已经快一千斤了。
如果继续下去，今年年底他的销售业绩就稳了。何况杨文诚背后还站着秦宴工，那可是他做梦都想包上的大腿！
现在杨文诚突然说是最后一次合作了。
他能不急吗？
杨文诚抽着烟，慢悠悠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刘成都在那边气的呼吸都急促了：“这事怪我，牛裕祥早就想接我的班，恨不得我从岗位上下放呢。他这是把你当成我的兵了，借着为难你，逼我完不成业绩呢。”
“这样，你在分厂吧？我跟副厂正打算过去一趟呢。”
“我跟他说了你的事，他也想见见你。”
“机器，我们亲自给你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