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中弥漫着陈年腐土与血腥混杂的气息,顾晚笙的指尖死死攥住诏书,纸张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摇曳的火把光影在江承砚脸上明明灭灭,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顾晚笙想起毒蛇吐信时的模样。?
“顾姑娘,不打算念出来?”江承砚折扇轻点箱沿,金属扣环碰撞声在死寂的墓室格外刺耳。沈明渊突然踉跄着挡在她身前,绷带下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江承砚,你究竟想干什么?这诏书若真是皇室秘辛,你会轻易拱手让人?”?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碎石从墓室顶部簌簌掉落,镇国公府与江家的喊杀声如潮水般涌来。翠儿惊恐地抓住顾晚笙的衣袖:“小姐,好像有人在炸山!”顾晚笙心中一凛,抬眼望向壁画上那位怀抱婴儿的女子——她的面容与当今太后年轻时的画像竟有七分相似。?
“当年先帝驾崩时,太子尚在襁褓。”江承砚忽然开口,折扇划过壁画裂痕,“而这道诏书,恰好记录了太子失踪的真相。顾姑娘可知,为何平南侯会突然被冠以‘私通外敌’的罪名?因为他在西北军中,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顾晚笙浑身发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封未写完的信,墨迹在记忆中逐渐清晰:“西北流民中,有...”难道那些流民里,藏着知晓皇室秘辛的关键人物?她刚要开口,江福突然从地上跃起,匕首直取江承砚咽喉:“你果然背叛了镇国公!只要杀了你,再抢回诏书......”?
千钧一发之际,沈明渊挥剑阻拦。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鲜血飞溅在诏书上,晕开一片暗红。顾晚笙趁机将诏书塞进衣襟,却听见墓室深处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鸣声。江承砚眼神骤变,疾步冲向墓室深处:“不好!镇国公府的人触发了祖茔的终极机关!”?
轰鸣声中,一道巨大的石板从头顶缓缓落下。翠儿尖叫着被气浪掀翻,顾晚笙扑过去护住她,后背重重撞上石柱。沈明渊斩断江福的刀刃,转身拽起两人:“往东侧甬道跑!我记得图纸上......”话未说完,一支弩箭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石壁。?
追兵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麻,顾晚笙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突然触到一块凸起的青砖。她想起江承砚展开地图时,曾在这个位置停顿片刻。“翠儿,用力按这里!”青砖下陷的瞬间,墙面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微弱的光亮。?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密道,身后传来石板彻底闭合的巨响。密道狭窄逼仄,仅容一人通过,腐臭的气息中混杂着铁锈味。沈明渊举着火把在前探路,火把光照亮墙壁上斑驳的刻痕——那是密密麻麻的人名,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小小的哭脸。?
“这是...顾家历代守墓人的名单。”顾晚笙声音发颤。最下方的名字还未干透,赫然写着“顾忠”二字——那是父亲的表字!她踉跄着扶住墙壁,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跟着父亲祭祖,他总会在墓前伫立良久,眼神中藏着她看不懂的哀伤。?
密道突然变宽,前方出现一座石厅。石厅中央摆放着石棺,棺盖上刻着与壁画女子相同的服饰花纹。江承砚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里,手中多了一盏青铜灯:“顾姑娘,你以为顾家只是普通的武将世家?这石棺里,躺着的是先帝失散的...”?
“住口!”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镇国公府的主帅带着亲卫破墙而入,为首之人竟是镇国公的嫡长子赵崇。他手持长剑指向顾晚笙,眼中杀意翻涌:“交出诏书,留你全尸!”?
沈明渊将顾晚笙护在身后,剑刃与地面摩擦出火星:“赵崇,三年前西北军饷案,是你派人劫走的吧?如今为了掩盖皇室秘辛,不惜对侯府赶尽杀绝!”赵崇闻言大笑,剑锋挑起沈明渊的下巴:“沈公子果然聪明,可惜,知道太多的人......”?
话音未落,石棺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棺盖缓缓滑动,露出一具穿着龙袍的骸骨,怀中紧抱着一个褪色的襁褓。顾晚笙感觉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襁褓边角绣着的双鱼图案,与江承砚腰间的玉佩如出一辙。?
“这就是当年失踪的太子。”江承砚的声音难得染上一丝颤抖,“也是江家世代守护的秘密。镇国公府为了让当今圣上坐稳皇位,不惜杀光所有知情者。而平南侯,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枚弃子。”?
赵崇脸色骤变,挥剑劈向石棺:“毁了它!”亲卫们举起火把冲上前,却在触及骸骨的瞬间,被一道无形的气浪掀飞。顾晚笙看见石棺底部浮现出古老的阵图,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一本残卷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密道外的爆炸声越来越近,整个祖茔都在颤抖。顾晚笙突然想起诏书里的一句话:“待月圆血夜,真相自现。”她抬头望向石厅顶部的圆孔,此刻血月正缓缓移至中央,月光透过圆孔,竟在阵图上投出一行小字:“解开此谜者,可得天下。”?
赵崇疯狂地冲向顾晚笙:“把诏书交出来!只要得到这个秘密,我赵家就能...”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箭矢穿透他的咽喉。顾晚笙转头,只见江玄策带着江家死士闯入,刀刃上还滴着镇国公府士兵的血。?
“大哥,镇国公府的主力已经退了!”江玄策抹去脸上血迹,眼神却在触及石棺时凝固,“这是...难道说?”江承砚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顾晚笙:“顾姑娘,如今真相大白,你打算怎么做?公布诏书,意味着与整个皇室为敌;若选择沉默,侯府的冤屈...”?
顾晚笙握紧诏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石厅外传来翠儿压抑的哭声,沈明渊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弱。她想起侯府被烧时冲天的火光,想起父亲被押走时回望的眼神。血月的光芒洒在她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延伸向未知的未来。?
“我要为侯府翻案。”顾晚笙的声音在石厅回荡,“也为那些因这个秘密枉死的人讨回公道。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活着离开这里。”她看向江承砚,“江公子,你愿意赌一把吗?赌我们能改写这个被谎言掩盖的天下。”?
江承砚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他收起折扇,郑重行礼:“荣幸之至。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个小麻烦——”他话音未落,石厅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毒蛇从裂缝中涌出,猩红的信子在血月下泛着诡异的光。?
而此时的云州城,镇国公府的灯笼全部换成了白色。镇国公坐在书房里,抚摸着先帝御赐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在他案头,摆着一封加急密信,上面写着:“顾晚笙已入祖茔,计划进行中。”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