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攥着金属碎片。
“书房第三层。”
她抬头看着顾砚。
顾砚已经转身。
皮鞋声重重地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书房门打开的瞬间，苏简屏住了呼吸。
在第三层书架的最里面，那台老式投影仪静静地立在那里。
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碎胶片——和投影仪的槽口严丝合缝。
顾砚按下开关。
雪花点闪过，画面里出现了苏简的母亲。
她坐在钢琴前，手指落在琴键上：“简简，过来。”
十二岁的苏简跑了过去，镜头里突然映出半张脸——陆子谦。
苏简的血往头顶涌。
“十二岁……”她喉咙发紧，“教我弹琴的顾砚，手是凉的。”
顾砚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那年我在地下基因舱里。”
他声音沙哑，“每天都能听见钢琴声，我还以为是幻觉。”
警报声突然响起。
门被踹开了。
陈默的机械假肢泛着冷光，夹着一把带血的调音扳手。
苏婉婷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臂弯里，额角渗着血。
“陆先生说。”陈默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用这个打开基因密钥。”
顾砚扯开衬衫。
锁骨下方，淡青色的星形胎记若隐若现——和苏婉婷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双生体。”他盯着陈默，“从来不需要第三方钥匙。”
苏简接过扳手。
金属还带着血的温度。
她咬着牙，将扳手尖端抵在顾砚的胎记上。
实验室的蜂鸣器突然变调——是钢琴低音C的频率。
整面玻璃幕墙亮了起来。
苏简的母亲被按在操作台上，陆子谦的机械义眼闪着红光。
“简简！”苏简母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弹《月光》第十二小节！”
苏简冲向钢琴。
琴键按下的瞬间，所有监控画面都被血红色的基因链覆盖。
陆子谦的义眼红光暴涨：“你们激活了初代实验体……”
“二十年前的承诺。”陈默的枪管突然抵住陆子谦的后颈，“该兑现了。”
顾砚抱起苏婉婷跃向天台。
风灌进领口，他看见苏简的母亲正用染血的指尖在玻璃上画星形——和苏简掌心的印记分毫不差。
“以为基因彩票是选择……”陆子谦的笑声被枪声打断。
苏简的手按在琴键上。
血从指缝渗出来，滴在琴谱上。
那是苏简母亲的字迹：“记忆会说谎，但基因不会。”
她眼前突然闪过白光。
穿白大褂的人推着手术床跑过，金属托盘碰撞的声音十分刺耳。
“18年前……”苏简喃喃自语，“这是哪里？”
她低头，看见自己穿着婴儿连体衣，被固定在银色手术台上。
陆父的白大褂沾着血，镊子夹着指甲盖大小的星形芯片，正往她后颈脊椎处按。
“基因彩票需要双生体。”陆父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苏设计师的音乐能稳定芯片频率，顾氏的血能激活自毁程序——多完美的闭环。”
“你以为被扫地出门是惩罚？”
苏氏嫡母从阴影里走出来，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筛选机制。只有在绝境里还能守住音乐本能的实验体，才配拿到决赛入场券。”
苏简想尖叫，眼前突然闪过白光。
现实里，顾砚的扳手正砸向陆子谦的机械假肢。
金属碎裂声中，内侧刻着的小字刺进视网膜：“致我最完美的实验体——陆”。
“当年我选择苏母，是因为她能用音乐频率激活……”
陆父的临终视频突然在所有屏幕炸开，花白的头发贴在额角，“双生体的基因锁一旦共鸣，整座城市都会成为……”
“砰！”
苏婉婷突然撞向苏母。
老人向后仰去的瞬间，苏简的指尖不受控地动起来——那是调律时计算琴键震动频率的肌肉记忆。
她冲过去，在苏母坠地前0.3秒卡住她的腰。
“妈？”苏简的手摸到苏母耳后，一道星形疤痕硌着指尖，和她后颈的芯片位置分毫不差。
“劣质复制品！”
苏氏嫡母的高跟鞋踢在顾砚腰侧。
他闷哼一声撞翻仪器，锁骨下的胎记在血污里泛红：“你说谁？”
“用你妈血。”苏简突然扯断苏母发绳。
老人鬓角的血珠滴在顾砚锁骨的胎记上，“芯片接口！”
整座城市的灯光轰然炸开。
黑白纹路顺着街道蔓延，像被按响的钢琴琴键。
陆子谦的西装口袋滑出枚铂金婚戒，内侧刻着“致我的双生体——苏母”。
苏简的太阳穴突突跳。
她想起十二岁在旧琴房听见的钢琴声，想起顾砚说“每天都能听见幻觉”，想起苏母临终前在玻璃上画的星形——原来所有碎片，都是基因链里早写好的乐谱。
“基因彩票已激活终极模式。”
全息投影在苏母实验室亮起，蓝光扫过众人。
顾砚抱着昏迷的苏简避开掉落的仪器，投影的电子音突然卡壳：“实验体存活率……”
“恭喜你们。”
苏婉婷的笑声从通风口渗出来，带着金属回响，“现在轮到真正的淘汰赛了。”
顾砚的鞋跟碾过地上的碎玻璃。
他把苏简平放在实验室地板，指尖拂过她后颈的芯片位置——那里正随着呼吸微微发烫，像在应和整座城市震动的琴键频率。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摩擦声。
顾砚抬头，看见阴影里有双眼睛在发亮。
顾砚把苏简平放时，她右手掌一道血珠滑落。
“啪。”
血珠落进星形地砖凹槽。
全息蓝光骤然炸亮，机械音刺破实验室的寂静：“双生体存活率87%，启动淘汰机制——”
通风管传来金属摩擦声。
沈清越像只夜枭倒挂着坠下，枪口精准抵住顾砚后颈脊椎：“恭喜，你们触发了初代实验体的守护协议。”
苏简在混沌里听见钢琴低音C的震颤。
她的手指不受控地在地砖上划动，是调律时计算共振频率的肌肉记忆。
“别用扳手。”顾砚突然扣住她手腕，指腹碾过她掌心的血，“用血。”
他抓着她的手在地面拖出暗红轨迹。
血线蜿蜒成五线谱形状时，沈清越的机械义眼红光暴闪：“你们篡改了基因密钥频率！”
“规则很简单。”苏婉婷的声音裹着金属回响从密室深处渗出来，“找到苏母的婚戒，但只能活一个人带出实验室。”
唐墨趁机抄起碎玻璃砸向防弹窗。
他扑向苏简怀中的钢琴谱时，手背擦过星形地砖的血印——瞬间浑身抽搐，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劣质……实验体……”
顾砚扯开衬衫，锁骨下的星形胎记在血污里泛着红。
他把苏简染血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十二岁在旧琴房，你教我弹的双人琴。”
苏简瞳孔微缩。
记忆里那架老钢琴的琴键突然与地砖纹路重叠——顾砚的心跳声混着她后颈芯片的嗡鸣，在耳边敲出同一节奏。
两人指尖同时按下地砖琴键。
整面墙突然亮起投影，是苏母与陆父的对话录像。
画面里苏母捧着铂金婚戒，唇形分明在说：“基因彩票终极实验需要双生体合体——”
“咔嗒。”
密室大门在沈清越的惊呼声中裂开缝隙。
苏简顺着门缝望去，走廊尽头的光门泛着冷白星芒，和苏婉婷总锁在金属箱里的纹路一模一样。
“砚……”苏简刚开口，顾砚突然闷哼。
他后颈芯片迸出刺目红光，倒计时数字在皮肤上跳动：“99……98……”
“苏简！”唐墨踉跄着扑过来，指甲几乎掐进她胳膊，“婚戒在……在苏母实验室暗格里——”
“砰！”
实验室外传来剧烈撞击声。
顾砚迅速将苏简护在身后，目光扫过虚掩的密室门又转回她后颈发烫的芯片。
倒计时跳到“87”时，撞击声更急了，混着模糊的女声嘶吼：“开门！”
苏简盯着顾砚后颈的红光，突然想起十二岁暴雨夜，那个躲在琴房外替她挡雨的男孩说过的话：“我听见钢琴声，就知道你在。”
此刻，整座城市的灯光正随着他们的心跳频率明灭，像被按响的琴键。
而门外的撞击声，正顺着震动的空气，往实验室里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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