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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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瑟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忽地,他的脑中闪过一个标志,熟悉又陌生的标志,一朵暗黑的玫瑰,“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来着.......”他低声喃喃道。

会在哪里见过呢,他努力回忆着,就快看到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分明感觉像是有一道屏障在阻挡他,每当他要看清时,都会遮挡住他,甚至套上枷锁。

“噹——”远处一声巨响,是钟声。

钟声穿透着一切,透过木门,传进屋内,通过约瑟夫的耳朵,进入了他的脑海,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刚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感觉有什么东西阻挡他看清,此刻却变得无比清明,看得透彻。

朱红色的玫瑰,上面是月牙形的红色。

不同于约瑟夫的回忆碎片里看到的,那名贵族身后站着的仆人,胸前是黑色的玫瑰,而约瑟夫记忆里看到的是,血月与朱红色玫瑰。

二者有什么联系,约瑟夫不知道,但他敢肯定绝对是有关系的,而且不会简单。

要想进一步了解,去找到那名贵族当面质问他,显然是不现实的。

不过约瑟夫哦不对,是约瑟夫,有一位挚友——布莱恩,包括艾莉雅和雷奥妮,四人的关系可以说用穿着一条裤衩长大形容。

布莱恩他的父亲是西福克利市的一个农民,当然了子承父业,布莱恩自然也是一位农民,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他是农民,但隔三岔五的泡在酒馆,用他的话来说不喝几口就很是难受。

相比于每天劳作的生活,他更喜欢追寻自由和雷奥妮一起,所以尽管他的父亲老康纳经常批评他,但他还是会冒着挨一顿‘来自父亲的爱’的风险,去小酒馆喝上那么几杯。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每次约瑟夫问他时他都会笑着向他介绍,这些人是他的‘酒友’,这些人和布莱恩很像,当然也和约瑟夫很像。

他们当中不是一些资本家雇的劳工,就是普通的农民,共同话题自然就多了。

然而约瑟夫与他们却不同,在奥托·卡佩未被送上断头台之前,他们一家过得很不错,至少是在不愁衣食的基础上,偶尔还能看看戏剧表演,约瑟夫和艾莉雅自然而然成为了旁人口中的富人。

认识的人多了,人脉广了,手上的消息自然也就多了,至少不是此刻的约瑟夫所能比拟的,况且能让约瑟夫信任的人并不多,布莱恩就是其中一员。

据布莱恩所说,酒馆里出没三教九流的人。那自然而然成为了获取消息的绝佳场所,有点类似黑市,你可以在那获取任何你想要的,消息、武器、财富甚至是女仆,当然这在勃艮第内并不罕见,虽然明令禁止,但是私下的始终是管不住的。

如果约瑟夫没记错的话,奥托·卡佩也有一个女仆,不过并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他的父亲老卡佩处刑前,给他们留下了一些财产,不多只够这些年勉强生活的,还有一个小黑匣子。

老卡佩还在的时候,约瑟夫几次都想打开,毫无意外地被制止了,并叮嘱约瑟夫,只有教会认可成为十字军,并获得上帝的认可后,才能打开。

可他是谁,他是约瑟夫啊,老卡佩是他的父亲吗,好吧是的.......

黑匣子被约瑟夫藏在床底下,并把一块红布盖在上面,可能是怕落灰吧,也可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从床底取出黑匣子,掀开上面的红布,约瑟夫被眼前的东西震撼到了,虽然约瑟夫的记忆里看到过这个黑匣子,但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青年的约瑟夫,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

匣子通体漆黑,沉甸甸有些分量,应该是金属制的,约瑟夫一边凑近细细端详,一边感受匣子的质地。

快瞧!这是多么精致的一件工艺品啊,匣子的两边,分别有一只黑色的鹰,纹路清晰,雕刻的技艺简直完美,让做惯了网络学者、网络鉴宝师的约瑟夫,也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那么问题来了,他摆弄了这匣子有一会了,可怎么打开呢,别说一道锁了,甚至,连能说明这匣子是可以打开的纹路他也没见到。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匣子的底部有个月牙形的凹槽,凹槽不大,不及食指大小。

约瑟夫看着月牙形的凹槽,不知何时蹙起了眉,指尖不停地触碰月牙凹槽。

突然他感觉脑中神经刺痛,眼皮不停跳动,那是属于约瑟夫的记忆。

月牙形凹槽和约瑟夫脖子上的银月挂坠,完美吻合,二者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激动地将吊坠取下,放在凹槽之上,接触的一瞬间就像是被吸进去一般,一下被没入凹槽之中,填满了空缺。

“咔咔——”

是什么东西在运转,约瑟夫奇迹地发现匣子竟然自动打开了,真是活见鬼,刚才连条缝隙都没看到,现在居然自动打开了,匪夷所思。

该说不说古人的工匠技艺确实精湛,有些时候不是现代机器所能比拟的,就单论这个黑匣子,起码它是这样的。

匣子一共两层,第一层是一枚十字勋章,有些斑驳的锈迹,想必是有些年代了的,角落里一张五十马克静静躺着。

约瑟夫利索地将五十马克揣入怀中,同时替约瑟夫谢谢这个素未谋面的便宜老爹。拿走第一层的隔板,下面那层的东西也露了头,那是?一把枪?

很快约瑟夫平复了心情,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约瑟夫的父亲奥托·卡佩是贵族,有配枪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这枪不同于传统的火绳枪,并没有火绳,也不像转轮打火枪,更像是由燧石点火的燧发枪。

这支燧发枪大概十磅重,应该不会是步兵用的枪支,像是骑兵用的。

枪的握把是很好看的弧度,棕褐色的枪身,击铁和弹簧片像是一只千纸鹤,而燧石就是鹤的嘴,固定击铁的铁片上面,玫瑰的纹路看得很是清楚。

这应该是老家伙留给他防身用的,“还是带上吧,以防万一。”

犯难的事来了,这件上衣并没有可以装燧发枪的口袋,他总不能拿在手上然后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吧。

一闭上眼他似乎看见了几十名骑士,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拿着火枪,满城追着他跑,光是想想就觉得........

他索性把燧发枪装进包里,刚好艾莉雅叮嘱他要去市场买些食物,这样既方便携带,又不用担心会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

十字勋章则被他藏在腰间的口袋里,这件衣服就是这点好,腰间留了一个很小的口袋,约瑟夫猜测这个小口袋只是装饰用的,并不是用来装东西的,因为这个口袋真的很小,设计者应该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拿它装东西吧.......

为什么不把这枪放在宅子内,约瑟夫自然是有考虑过的,说白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相较于他原本的时代差得太远了,治安什么的也无法相提并论。

更何况他们家也算是邻居眼里的“富人”,这大抵是他们眼界的局限,认知的狭隘,真实情况自然也只有约瑟夫一家人知道。

盗窃的行为在西福克利市里并不罕见,远高于凶杀案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因此这也没少让当地警官头疼。

一支燧发枪的价值,往少了说也得五马克,相信没有哪个人能拒绝这笔不菲的财富。

按照约瑟夫的记忆,神圣罗马虽有一套完善的货币和交易体系,但由于种种原因,犯罪率并不低,就算约瑟夫身处的国家是勃艮第王国,相较于别的成员国,治安已经算得上最好。

拍了拍装燧发枪的背包,将帽檐压低了些,推开掩着的门,“啪嗒”合上这老式的中世纪木门。

约瑟夫的宅子门口,有一片葡萄架,阳光被这片葡萄架挡去大半,难怪他在屋内觉得一阵凉爽。

穿过葡萄架,就像通过一条悠长的隧道一般,无数藤蔓爬上木质架,阳光透过了架子与藤蔓、叶子的缝隙,就像被剪碎了,零零散散的,洒在脸上,只会让人觉得舒适。

如今正七月天,七月的西福克利市,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往常尽管是盛夏也一般不会太热,气温总是在三十摄氏度左右,不会让人热得像在蒸桑拿。

不过今年却不比往年,在离开那片荫蔽后,约瑟夫清楚地感受到气温一下升高了不少。

道路上,一些不怎么起眼的小水坑,也是被晒地只剩下干巴巴的泥印,走在道路中央,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和刚才在宅子里的感觉截然相反。

一路走来,约瑟夫见到不少人躺在桥洞底下,巷道里,下水道旁,说来就来的高温,让他见识到了,西福克利市的穷人,生活环境可以如何脏乱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