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谭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说道：“本王活了六十余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人貌似忠良而心怀叵测，有人看似奸诈却心存忠善，有人大智若愚，有人大愚若智。但不管他们内心如何想法，总要为自己披上一层保护色，显得言行不一，难以交心。你能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有所图谋，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秦路坦然地看着夫谭，说道：“他们披上一层保护色，或许是因为他们在你面前没有自保之力。我不同，因为我无惧。”
秦路的面色看似平静，但话语中却流露着强大的自信。
这是一名修仙者面对世俗君主的自信，哪怕这个君主掌握着极其庞大的世俗权力。
其实如果回到十天前，秦路还在九嶷山带着大头他们苦苦求生时，他还没有这份信心，但自从修为突破后，他的实力暴增，已经可以漠视大部分世俗规则了。
“不错，”夫谭眼前一亮，笑道，“无惧的人才会坦诚。强大如金光散人，在图谋玉灵时都不能做到这一点，可见你的内心，比他更强大。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将来的成就必不会差。”
在夫谭的示意下，宫女重新为秦路斟满香茶。
秦路端起金盏，轻轻呷了一口茶水，略作沉吟后缓缓说道：“多谢夸赞。越王的意思，我大体已经明白，你是想让我带玉灵公主逃走。只是我有一点不解，越王与我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相信我能够照顾得好玉灵公主？你就不怕我图谋的，跟金光散人一样吗？”
夫谭摇了摇头，道：“我相信玉灵的眼光。本王的这个女儿，无论姿容还是才智，都是大越国最顶尖的。本王已经老了，眼也花了，人老容易耳朵软，眼花容易看错人。但玉灵跟我不同，她很年轻，也有着足够的定力，去看清一个人的底色。当初，她就屡次提醒我老二可能心怀异志，是我没有听她的，才导致越国成了如今的局面。你既然能得到她的认可，本王信任她，所以也信任你。”
秦路沉默了下来，心中无数念头不断闪现。
能被夫谭说出这番交心的话，他内心还是颇受触动的，这也让他对夫谭的印象有所改观。
原本他以为，夫谭只是一个“年老昏聩”的君主，经过这一番攀谈，让他意识到，这个人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
秦路一点点地喝着茶，夫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双方谁都没有说话，整个包间似乎陷入了一阵静谧。
直到秦路把一杯茶水喝去了一半，才轻轻放下茶盏，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抬头看向夫谭：“承蒙越王的信任，不过，我暂时不会带玉灵公主离开。”
夫谭手掌一颤，有些许茶水泼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为什么？”
他实在不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姿容何等出色，换作越国任何一名青年，得知自己将玉灵公主相托时，恐怕都会欣喜若狂。
而秦路居然能够拒绝于他，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秦路面色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能看得出来，玉灵公主的志向，在于让越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她为了这个目标，四处奔波。若我现在将她带走，就等于让她坐视越国被吴国所灭，这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如果真是如此，她纵然跟着我，也不会开心。还不如让她留在越国，让她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为越国多做一点事情。这样将来纵然大势不可挽回，她也不会因为我强行带她离开而恨我。”
“你的意思是，你要留下来帮她？”夫谭大喜过望，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他知道，若一名修仙者愿意倾尽全力帮助越国，其产生的影响将会何等巨大，这对于已经岌岌可危的越国而言，可以说是一个重大利好。
秦路忍不住向他泼了一盆冷水：“越王不必期望过高。我不会直接参与到吴越之争，我能做到的，也只是保护玉灵公主一个人的安全而已。当然，我可以保证，一旦大势不可违，我会带着她离开，至少不会让她随着越国的覆灭而身死。”
“足够了，足够了。”夫谭激动地重重在一名宫女丰腴的大腿上一拍，吓得那宫女发出一声尖叫。
秦路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一阵无语。
这么严肃的场合，夫谭却弄出这么搞笑的一幕……
“现在能够威胁玉灵公主安全的，也就是乾山派了。不知道越王对乾山派了解多少？”秦路强忍着心中的笑意，转移话题。
夫谭倒是没有多想，直接拍拍手，命令一名宦官去取资料来。
很快，那宦官抱着一摞绢帛走了进来。
夫谭示意宦官将绢帛放置在秦路身边。
秦路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听夫谭说道：“我越国创国以来，就一直都有乾山派在背后支持，不过他们并不直接参与世俗的争斗，只是当我越国的世俗权力受到外界修仙者威胁时，他们才会下场。
乾山派最强者是其太上长老越渊，此人修为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达到道基九重巅峰，但已多年未曾现世，不知是否突破了宫藏境。
越渊之下，是五大长老，其修为都在道基七重至九重，那金光散人便是乾山派的长老之一，排在最末位。
再往下，道基五重至七重是其执事，数量大约有十来人。其余再低的话，就是一些内外门弟子了，具体数量不详，但总数应该在百人左右。”
秦路轻轻点头，快速将乾山派的资料翻阅了一遍。
他发现，这些资料中，对乾山派的记述非常模糊，就连其宗门所在之地，也仅仅只有一个“越国以东”的描述，具体位置不详。
由此可见，越国王室对于乾山派的调查，并没有特别精准，不能排除乾山派除了太上长老越渊外，还有其他更强者。
秦路估算了一下，以他现在道基二重的实力，估计也就勉强跻身乾山派的外门弟子之列，当然，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超越那位太上长老想来也不是难事。
秦路翻阅了一遍后，略一推敲，心中就有了计较，他现在不能跟乾山派硬拼，只能先剪除其在越国王室内的一些眼线，比如揪出那位埋伏在玉灵身边的乾山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