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斤,你带上西厂特制的创伤药,带王守仁找个地方去疗伤!”谷大友转身对身边的赵六斤说道,边说边焦急地挥了挥手。
“好的,大哥,你放心!“赵六斤说罢,架起王守仁走了。
此时谷大友的内心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局面。他紧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握拳,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只想逃离这个惨无人道的地方,或许就在此刻,谷大友下定了决心,“绝不再和这帮奸佞同伍!“。
“走,去西厂!“谷大友转身对身后的兄弟说道。他脚步匆匆,神色坚决,决定去谷大用说明白,他要离开这个锦衣卫,离开这个地方。
“大哥,大哥!“谷大友来到西厂,边急切地跑着边大声呼喊。
“你来了。“谷大用看着急冲冲的谷大友缓缓的说道,仿佛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波澜不惊。
“大哥,我不想干了!“谷大友的语气满是不满,双眼瞪得滚圆。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谷大用依然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目光平静地看着谷大友。
“我只是不想做残害忠良的狗腿子!“谷大友更加愤怒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听到谷大友说狗腿子,谷大用脸上先是有一丝不悦闪过,眉头微微一皱,转而又恢复了平静。
“这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今日你若不彻底的打垮对手,他日他们必取你的性命!“谷大用继续说道,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
“我不管以后!“谷大友越说越愤怒,居然大吼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你真想走吗?“谷大用的语气依然平静,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我想做个好人!“谷大友说着,便解下腰间的绣春刀,开始要脱掉锦衣卫的衣服,动作粗鲁而坚决。
“你走了,就能改变什么吗?“谷大友没有接话,还是继续脱着身上的衣服,额头上汗珠滚落。
“你走了,你的朋友恐怕就死定了!“谷大用冷冷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谷大友紧张的问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直直地盯着谷大用。
“你觉得刘瑾、李辉之流,会放过那个王守仁吗?“谷大用依旧平静。
“大……大哥怎么知道?你……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谷大友此时想起了李辉临走时放下的狠话。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谷大用怎么会知道。
“西厂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一切!“谷大用的语气里带有几分强硬,仿佛是在向谷大友表达着什么。
“你若此时离开,那个刑部主事王守仁,必死无疑。“谷大用态度又是一个转变,语气又回归了平淡。
谷大友听罢,似乎明白了谷大用的意思。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纠结。他的目光游离不定,双唇紧抿,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
谷大友想明白了,他即便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如果他留下或许还有机会做些什么。
谷大友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谷大用面前。
“求,大哥,救我朋友一命!“谷大友用祈求的语气说道,额头紧贴着地面,声音中带着颤抖。
“你去休息吧!锦衣卫那边的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其它的事情我会处理的!“谷大用又是平静的说道,双手负于身后,神色自若,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一般。
“大哥!“谷大友继续祈求着,声音愈发悲切,身体微微颤抖。
“有事情,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你的!“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后悔!“谷大用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谷大友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心乱如麻,抓人、打人、皮开肉绽的场景如鬼魅般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出现。他眉头紧锁,双眼紧闭,嘴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六斤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可算找到你了,大哥,我先是回了午门,发现你们都走了,我以为你回北镇抚司了呢,我又跑回北镇抚司,发现你还不在,我这才又急匆匆的跑到这来找你……“赵六斤一边絮叨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来,喝完还抹了抹嘴。
“王守仁呢?“赵六斤问道。
“我给他送回家去了,我还给他上了药,大哥,我办事,你放心!“赵六斤没心没肺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那就好。“谷大友听到赵六斤的话,便继续闭上眼安心的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大哥,你知道嘛,这个王守仁的爹,居然是礼部侍郎!”赵六斤神秘兮兮的说道。
“哦。”谷大友没有说什么,侍郎的儿子又有什么用,不是一样被揍的这么惨。
“不过,我听那个王守仁说,他马上要走了。“赵六斤又随意地说道。
“要走?去哪?“谷大友又猛地坐了起来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好像是去什么龙场驿栈,当什么驿丞吧。“
“大哥,你也不想想,那个王守仁得罪了刘瑾,他还怎么能在这里待得下去啊,没要他的小命就不错了!”赵六斤继续说道,撇了撇嘴。
“离开这个地方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谷大友淡淡的说了一句,目光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那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回北镇抚司吗?”赵六斤说道。
“不回,老子哪里也不去,老子罢工了!”谷大友说罢,又躺下闭上了双眼,双手枕在脑后。
“那曹大人会不会……”赵六斤又想说点什么。
“我管他什么曹大人、李大人的,老子罢工了,你让他丫的到西厂抓我来!”谷大友语气里满是愤怒,大声吼道。
“那我也不回去了,你说最近干的都是些什么事。”赵六斤说着把谷大友往里推了推,“大哥,你给我腾个地,我也躺会。”说着便一屁股躺了下来。
不一会,赵六斤就鼾声震天响了起来,谷大友满脸的嫌弃与无奈,眉头紧皱,翻了个白眼。不过这个鼾声也让他暂时忘了烦恼,居然也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谷大友从睡梦中拉了回来,此时已经深夜了。谷大友迷迷糊糊地打开门,马烈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谷大友并没有在意马烈手里的刀,光从刀鞘上看,那刀鞘镶着宝石,纹路精美,透着一股华贵之气,想必是一把好刀。
“师父!”谷大友随即叫道。
“嗯。”马烈走进来,看到半睡半醒的赵六斤,随即递给谷大友一个眼神。
“六斤,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师父谈点事情。”谷大友明白了马烈的意思,随即让赵六斤先出去一下,而赵六斤也是极不情愿地边搓眼屎边嘟囔着走了出去。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谷大友问道,他知道深夜马烈来找他必然是有事发生了,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王守仁被发配到龙场驿栈去当驿丞,这事你可知道?”马烈反问道,目光紧紧盯着谷大友。
“哦,这事我听六斤提起过。”谷大友说道。
“我收到消息,刘瑾已派人半路截杀他。”马烈随即说道,表情严肃。
“什么!”谷大友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有些震惊,眼睛一下子睁大。
“谷大人,知道你着急此事,便让我连夜通知你。”马烈又说道。
“我这就去找我大哥!”谷大友说罢,便想动身去找谷大用,脚步急促。
“哎,你先别着急,你去找谷大友,又有何用!”马烈拉住了想往外走的谷大友,手上的力气很大。
“让我大哥去找刘瑾,让刘瑾放过王守仁!”谷大友语气里全是着急,声音都变了调。
“唉,你也不想想,如果谷大人可以出面,为何让我半夜来找你呢?”马烈说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谷大友听罢,也清醒了过来,若有所思起来,眼神变得迷茫。
“你只看到刘瑾得势,却没有看到刘瑾背后站着的是当今圣上!”
“若非皇上默许,刘瑾岂能为非作歹,毫无顾忌!”
“谷大人深知此理,所以他断然是不能出面的。”
“再者,天下人皆知谷大人和刘瑾同是八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看张永张公公亦是如此,他是八虎当中最厌恶刘瑾的人,不也一样是无可奈何吗?”马烈语重心长地说道,边说边紧锁眉头,目光中透着忧虑。
听到马烈说了这么多,谷大友也明白了大哥的难处,谷大用虽然深受皇上宠爱,提督西厂,表面看似权势滔天,实际很多事情他也是无可奈何,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我大哥的意思是?”谷大友试探性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急切。
“我会对外散布消息,说你回老家探亲去了。”马烈淡淡地说道,说完便转身离去,步伐匆匆,没有再多说什么。
“哎,师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谷大友在心里嘀咕着,谷大友没有注意到马烈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把刀。
“大哥,发生啥事了,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能听!”赵六斤随后走了进来,说话的语气里还带有一些抱怨,脸上满是不满。
“没……没什么。”谷大友随即回答道,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并不是不信任赵六斤,只是不想让赵六斤卷入进来。赵六斤听罢,也没在追问,现在他只想继续睡觉。
“哎,六斤,你先别顾着睡觉了,你帮我去王守仁家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谷大友对赵六斤说道,语气急切而严肃。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好吧,好吧,我这安排人去!”赵六斤依旧在抱怨,嘴里嘟囔着。
“不,你亲自去!”谷大友第一次对赵六斤用了命令的语气,声音提高了几分。
“大…..大,我这就去!”赵六斤也从谷大友严肃的语气中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随即拿起刀,跑了出去。
看着赵六斤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谷大友又陷入了深思。
“我大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师父为什么说要散布我回家探亲的消息?”突然谷大友看到了马烈故意留在屋内的刀。
“原来如此!”谷大友终于想明白了谷大用的用意。
谷大友拿起被马烈故意留下的刀。这把刀的刀鞘由黑色的皮革精心包裹,上面镶嵌着数颗璀璨的宝石,在微弱的烛光下依然闪烁着神秘而诱人的光芒。皮革上精心雕刻着细密而古朴的纹路,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故事。
他缓缓握住刀柄,将刀抽出。刀刃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寒芒,如一泓秋水般清澈而冰冷。刀刃锋利无比,刃口薄如蝉翼,却又透着坚韧的质感。刀身修长而笔直,线条流畅自然,仿佛是由整块精钢一气呵成铸就。
靠近刀柄处,一侧镌刻着一些复杂而精致的符文,一侧刻着“斩月”二字。刀柄由上等的檀木制成,经过岁月的摩挲,表面光滑而温润。刀柄上缠着细密的金丝,既增加了摩擦力,又彰显出其尊贵与不凡。
谷大友凝视着这把刀,心中不禁感叹道:“好刀!”。
谷大友提着刀来到屋外,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上。他忍不住耍了起来,只见他身形闪动,刀光霍霍。谷大友随便耍了几招刀法,动作刚猛有力,虎虎生风。随后,他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又忍不住耍起了马烈教他的那三招刀法。一遍又一遍,他的身影在月色中穿梭,如痴如醉,鬼知道他究竟耍了多少遍。
突然,谷大友惊奇地发现,不知是这宝刀的凌厉之气加持,还是其它什么难以言喻的原因,原本还不是很熟练的三招刀法,此刻竟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更加流畅自然,每一次出刀都更加精准有力,仿佛心随意动,刀随心走。他第一次感觉到刀似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那种契合感让他内心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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