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天里,谷大友一边勤奋练刀,汗水顺着脸颊流淌,手中的刀挥舞如风;一边焦急地等着赵六斤的消息,心如火燎。
这天,赵六斤火急火燎地奔至谷大友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哥,我刚得到消息,王守仁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龙场上任了。”谷大友双眉紧蹙,犹如两道拧紧的绳索,目光坚定无比,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沉思片刻后说道:“六斤,我要离开顺天几天,你就留在顺天,帮我留意这边的情况,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回老家探亲去了。”
赵六斤也知道谷大友要去干什么,便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担忧,望着谷大友说道:“大哥,此去定要小心啊。”
谷大友拍了拍赵六斤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次日清晨,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一层如轻纱般的雾气弥漫开来,将大地笼罩其中,透着几分朦胧与神秘。谷大友早早地便隐匿于王守仁出发必经之路旁的树林里。他身着一袭深色劲装,腰间佩着那把寒光闪闪的斩月宝刀,目光炯炯地紧盯着道路的尽头。微风轻柔地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未知的故事,阵阵凉意也随之袭来。
不多时,王守仁带着简易的行囊,骑着一匹略显消瘦的马缓缓而来。清脆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打着人们的心弦。谷大友小心翼翼地跟在其后,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巧妙地借助树木和起伏的地形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路旁的野草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不小心触碰到,便打湿了他的裤脚。
一路上,谷大友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专注地留意着周围的每一丝细微动静。但凡有风吹草动,他便会紧紧地握住刀柄,全神贯注,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状况。
就这般,谷大友悄悄地跟随着王守仁,走了几天都是平安无事。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沉默的巨人,静静地凝视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
这天,王守仁住进了一个位于荒僻之处的小客栈。夜幕沉沉,如一张巨大的黑幕将客栈紧紧包裹,客栈孤零零地矗立在道路一旁,周围是一片荒芜的杂草,在黯淡的月色下显得阴森可怖。风悄然吹过,杂草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不祥的预言。
客栈里冷冷清清,毫无生气,今日仅有王守仁这一位客人。
夜深以后,谷大友悄悄地躲在了房顶上,如同一只警觉的夜鹰,暗中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夜的寂静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慢慢吞噬着人的意志。不知过了多久,谷大友困意袭来,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谷大友突然感觉脊背发凉,那种寒意如同一股冰冷的气流,瞬间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浓烈的杀气袭来,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客栈的老板已经倒在门口一侧,双目圆睁,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他的喉咙被利刃整齐地割开,伤口深得几乎能看见颈椎骨,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在地上汇聚成一片暗红色的血泊,还在缓缓地向外蔓延。
店小二则蜷缩在老板的身旁,身体扭曲成一种怪异的姿势。他的脖子上同样有着一道深深的刀口,皮肉外翻,血沫从伤口处不断冒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一只手无力地向前伸着,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而那只手的指尖也沾满了鲜血。小二的身体还在间歇性地抽搐,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微弱的血水飞溅,让这恐怖的场景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谷大友心中暗叫:“不好!”便毫不犹豫地从房顶一跃而下,如风一般冲进了客栈。刚踏入客栈,他便发现门口躺着店老板和小二,满地的鲜血汩汩流淌,小二似乎还没有死透,身体还在痛苦地抽搐。一阵阴风吹过,扬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气息,让人胃中一阵翻涌。谷大友来不及多想,便直奔王守仁的房间冲去。
当他赶到时,发现四个黑衣人此时已经围在了王守仁的房间门口。谷大友迅速地带上了一个面巾,接着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斩月刀,如同一道迅疾的闪电直扑向那四个黑衣人,双方瞬间战在了一起。
其中一个黑衣人反应极为迅速,挥舞着那寒光闪闪的长剑,以迅猛之势朝着谷大友直刺而来。谷大友身形一闪,如灵猫般灵巧地避开了那凌厉至极的剑招。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斩月刀携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猛地一挥,只听得“唰”的一声,寒芒一闪而过,直直地砍向对方的手臂。刹那间,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那手臂竟瞬间飞了出去,鲜血如喷泉般从断臂处喷射而出,溅洒在地上,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花。谷大友手中的刀紧接着又是一挥,一道血线从黑衣人的脖间迸出。
此时,另一个黑衣人也如恶狼般冲了上来,谷大友身形腾空而起,凌空一踢,强大的力道犹如排山倒海,直接将那人踢倒在地。他眼神一凛,杀意顿现,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补上一刀,瞬间便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被谷大友凌厉迅猛的刀法所震惊,脸色煞白,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但还是硬着头皮一同凶猛攻向谷大友。谷大友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在刀光剑影交错之间,他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左挡右砍,与两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生死相搏的激烈厮杀。
片刻之后,谷大友目光如炬,仿若能洞悉一切,瞅准时机,以疾如闪电般的速度,猛地一刀迅猛刺入其中一人的胸膛。那人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随即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地倒下。
最后那个黑衣人被谷大友砍伤了肩膀,他见势不妙,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阴狠与决绝,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一包石灰粉,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朝谷大友狠狠抛去。石灰粉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片白茫茫的烟雾,将谷大友的视线完全遮挡。黑衣人趁机转身,如丧家之犬般仓惶逃窜。谷大友被石灰粉迷了眼,他不停地眨眼,待视线逐渐恢复清晰时,黑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地上凌乱不堪的脚印和空气中尚未消散的恐惧气息。
此时谷大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呆愣在了原地,眼神有些许放空,可能是还沉浸在刚才那激烈血腥的打斗之中,尚未回过神来,也可能是对自己这超乎想象的强大战力感到惊叹。
王守仁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王守仁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向门外看来。这一看,门外的景象让他瞬间瞪大了双眼,呆若木鸡。只见一个蒙面男子手持寒光闪闪的刀呆站在那,地上横陈着三具黑衣人的尸体,木制地板上满是流淌的鲜血,如蜿蜒的红河,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王守仁也瞬间清醒了。
而王守仁的开门声也把谷大友从呆滞中猛地拉了回来,还没等王守仁开口询问,谷大友便先急切地开口说道:“快收拾东西离开这!”
听罢,王守仁自然也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不敢有丝毫耽搁,随后也是惊慌失措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二人一同匆匆离开了客栈。
“快走!快走!”边走谷大友还边不停地催促着王守仁,神色紧张。就这样,二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王守仁已是筋疲力尽,喘着粗气说道:“实在走不动了,歇会吧。”
“好吧,歇会吧。“谷大友经过这段时间的习武,体能明显好了许多,此刻仍是脸不红气不喘。
“不知道壮士尊姓大名。“王守仁看了一眼还蒙着面的谷大友说道。
谷大友随即取下面巾,看了一眼王守仁说道:“是我,谷大友。“
“怎么会是你!”王守仁满脸惊诧,瞪大了眼睛,那神情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随后,谷大友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王守仁,从如何偶然间得到刘瑾要在路上取他性命的消息,到这几日提心吊胆、谨小慎微地跟踪保护,但是他并没有告诉王守仁自己是西厂提督谷大用的弟弟。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西厂的人!”王守仁忍不住感叹,眼中流露出疑惑。毕竟在他向来的观念中,西厂之人多是些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恶徒。
“唉,一言难尽啊!”谷大友长叹一声,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愁绪。
“时间不早了,我们继续走吧!”谷大友神色凝重,语气急促。他深知逃跑的那个黑衣人一旦回去通风报信,刘瑾李辉那帮家伙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出更为厉害的刺客追杀而来。
随即,二人便一同上路。途中,谷大友先痛骂起刘瑾李辉之流的死太监。王守仁也和谷大友倾诉了自己因何得罪刘瑾。
二人越说越是义愤填膺,齐声痛斥刘瑾那个阴险狠毒的死太监。谷大友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刘瑾那个死太监,仗着皇上的宠信,为非作歹,坏事做尽!搞得民不聊生,简直天理难容!”他挥舞着手臂,满脸涨得通红,仿佛刘瑾此刻就在眼前,恨不得冲上去将其撕个粉碎。
王守仁亦是悲愤交加,大声吼道:“此人专权跋扈,贪污受贿,欺压百姓,陷害忠良,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多少仁人志士因他而蒙冤受屈!国家社稷危在旦夕,他却只顾自己的荣华富贵,真是罪大恶极!”他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们一路走,一路骂,似乎要将心中对刘瑾的痛恨和不满全部宣泄出来。那愤怒的声音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仿佛是对黑暗势力的宣战。
王守仁很快便对这个西厂出身的“特务“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是一个好人!而谷大友对王守仁也是彻底地敞开了心扉,随即他把自己是谷大用弟弟的事情,告诉了王守仁。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王守仁面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你是怎么猜到的?“谷大友满脸惊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叫谷大友,那位西厂提督大人叫谷大用,这似乎很容易联想得到,哈哈哈。“王守仁双手抱在胸前,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这……“谷大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感觉这个理由似乎确实是无懈可击,因为即便是几百年后大家也是喜欢靠名字猜两个人的关系,这简单直接的逻辑让他无从反驳。
“你若不是和西厂那位提督大人有亲密关系,刘瑾要在半路杀我这种机密之事,你又怎么会知道!谷大用与我非亲非故,断然是不会为了我这种小人物得罪刘瑾的!“王守仁目光犀利,条理清晰地随即说道。
“按西厂的行事风格,你若不是与谷大用有特殊关系,他岂能容你!“王守仁微微眯起眼睛,又补充道。
谷大友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光屁股的猴子,所有的秘密都被人一眼看穿。
“唉,其实这个事情说来话长!“谷大友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感叹道。
随后谷大友又跟王守仁说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他从宁王府的经历开始说起,绘声绘色地描述宁王是如何如何的荒淫残暴,自己从宁王府逃出来以后,又是怎么一路乞讨,风餐露宿,又是怎么参军到顺天,在军中历经磨难,又是怎么得罪李辉那个死太监,被百般刁难,又是怎么机缘巧合成了谷大用的弟弟。此时的谷大友就像个满腹委屈的怨妇一样喋喋不休地说着,王守仁则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中带着几分同情和理解。但是谷大友并没有说自己是如何被进入到宁王府的,毕竟嫖娼不给钱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喋喋不休之中,谷大友突然想起一个他早就想问王守仁的问题。
“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王阳明?“谷大友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
“我本名叫王云!“王守仁面色平静,淡淡地回答道。听罢,谷大友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小小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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