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兄弟俩终于走出了山林,来到了山脚下。地面变得相对平坦,但在黑暗中难以辨认道路,这无疑增加了前行的困难。
幸运的是,孝武早有准备。他在大车的两侧摸索了许久,掏出两个布满灰尘的火把,用火折子平静地点燃,递给白晓文一个,并解释说:“这是三叔准备的,他总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走夜路,因此在大车车帮下常年备着两个浸了桐油并阴干的火把,一点即燃。”
“三叔是老车把式了,这些事情想的比咱俩周到多了。”白晓文结果火把点头赞道。
“哥,我刚才说的...”白孝武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支支吾吾的再次说道。
在他话音未落之际,白晓文急忙打断说:“停!不要再提起离开小娥的事情了,你不知道,我有我不能离开她的理由...”
听到这番话,白孝武显得有些焦虑,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什么理由呢?你显然是被她迷住了,黑娃也是,她已经毁了多少人?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够了,别再说了,就算是我被迷住了吧,如果现在有人强迫我离开她,我就活不成了!”白晓文打断了白孝武的话,他已经感到头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心中暗想不知哪个词儿又刺激白孝文的敏感神经了,眼看就又要给自己找事,于是急忙以严厉的语气制止白孝武继续说下去,心里还在默念着:“你还想不想报仇了?想报仇就别给我找麻烦,你放心!你老弟的话是还说服不了我。”
感受着将要发生的剧痛慢慢平复了下去,白晓文心里稍安,想着得赶紧转移话题,不能再让白孝武继续下去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于是他主动说道:“孝武啊,咱们今天晚上回大车店再住一宿,明天一早起就赶车回家,车上的猎物咱俩一人一半咋样?”
白孝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但又对白晓文的决定有点惊讶和不赞同,他疑惑的说道:“啊?还要住一晚啊?我刚才不和你说了吗,咱出来的时候没和家里说要出来这么多天,我本想着咱俩这就连夜赶回去呢,你看这不火把我都给找出来了。咱越早回去他们不是就越安心吗?”
白晓文被孝武的想法震惊了:这可不是现代,拥有便利的交通道路和先进的照明手段。昨天来的时候可是走了一路的荒郊野岭,而今天这一整天又是打野猪又是打金钱豹的,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体力不支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连夜赶路的话,那还不得出点什么问题呀?即便自己两个和马都能坚持住让身体不出什么问题,但谁又能保证这一路上不会碰到什么劫匪或者野兽呢?到时怎么办,还能有力气和他们搏斗吗?所以他得打消白孝武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于是他连忙喊道:“连夜赶回去!亏你想得出来?你看看天上,黑的连个星星都没有,再想想咱俩这一天连口热的都没吃过呢还,还有咱这马拉着上千斤的东西,连夜赶200多里荒路,你觉得咱们能平安到家吗?”
“可是..可是..”白孝武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点草率,但心里又实在担心家里的情况,总觉得再住上一宿的话,家里可能就要出什么事情。但又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所以走在前面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晓文倒很是清楚他在纠结什么:无非就是像个闯了祸没法收拾的孩子,心里明白得赶紧通知家里大人快来收拾自己造成的烂摊子,要不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在后面,但又害怕让家里大人知道以后,自己又要受惩罚。但作为一个懂事的孩子,大体上还是“赶紧通知家里大人避免进一步的损失”的想法更多一些,所以他是担心家里人多过担心自己才会有此想法。
这种想法在本质上是属于关心则乱的那一种,所以白晓文得和他说清楚里面的利弊: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吧,家里不会有事的,就算是咱大发动原上的人们连夜寻找咱俩,那也得是成群结队,不会遇到啥危险的。倒是咱俩如果连夜赶路的话,这200多里的路程可说不定会碰上些啥,要是咱俩出了点啥事情的,那才真是给家里惹祸嘞。其实也不差这一宿了,明天天一亮咱就往回赶如何?”
这个道理其实白孝武也明白,但他就是心里不踏实,还是在忧心,所以沉默不语。白晓文看他这样也是无奈,只好继续说道:“你要是觉得因为你一个而劳动的全村的人都来找,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咱们可以弥补一下他们啊。”
“啥意思?”白孝武扭头疑惑的问。
白晓文看他说话了,嘴上一笑,朝着车上的猪肉一指,说道:“喏,最大的那头野猪,咱用它做一席全猪宴,请全村人吃一顿怎么样?如果咱大真的发动全村人来找,咱就请大伙吃顿好的,这样就不会有人怪你了吧。”
这话到时说的白孝武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讷讷的说道:“我不是怕大伙儿怪我,我..我..我主要是怕咱大...怕他失望哩...”
“怕他认为你和我一样不成器?”白晓文接过他的话说了下去,“放心吧,你这次回去只要诚恳的为你说谎的事情认错道歉,其他的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就不会有事咧。”
白孝武没听明白,疑惑的问:“实话实说咋行?那他不就更生气了吗?”
“怎么会更生气呢?你想想当时为啥要和我一起出来打猎?想想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白晓文诱导他说道。
“还能为啥?不就是觉得好玩,出来耍耍吗?”白孝武想都没想就理所当然得说。
“真的只是为了好玩吗?那要是原上另一个人也叫你出来打猎呢,你会不会就这么痛快的就答应?”
“那不会,咱原上都是些庄家把式,哪个会打猎啊,我和他出来一天,搭上了工夫和干粮不说,没准还会有危险哩。这种傻事我才不干。”
“着啊,那你咋就和我出来了嗫?一开始你也不知道我会打猎啊。”
“那不一样么,旁人是旁人和他们冒着风险浪费时间不值得,而你是我哥,你一个人打猎我不放心哩。”
“这就对了嘛!你是因为担心家人才出来帮忙的,那咱大能因为这个生气么?”
“可..可是,你不是被赶出家门了吗?”
“你觉得咱大会希望你把我一个当成不认识的人一样对待吗?”
“那应该不会,我觉得我如果把你当成生人一样不理不睬他还会生我气嘞。”
“对嘛,他是他你是你,你要有担当他才会开心嘞。”
“行吧,我就听你的,明天回到家先认错,再一五一十的和他们说明白这两天咱出来干啥来了。不过这肉我就不要了,这次我没帮上啥忙还净添乱了..”
“你怎么没帮忙?这车不是你赶的?车上这些肉不是你抗的?尽说这些没用的。”
“嘿,嘿嘿。”
...
接下来的路途再无事发生,两人赶着车一路回到了大车店,车店老板看见车上码的高高的野猪都惊呆了,忙问前面赶车的孝武这一天都干嘛去了,白孝武倒不是多嘴的人,只是看了看白晓文,却没有答话。白晓文则解释说这是他们哥俩上山打猎去了,运气不错设陷阱猎到了一窝野猪(金钱豹被野猪们挡在下面,车店老板没看出来),当然蒙汗药的事情隐藏了起来没说。
车店老板连说厉害,一边帮着把车引到车棚、把牲口解了套,一边还打听那野猪买不买呢。白晓文在心里算了算,一共6头野猪,最大的公猪需要留出来宴请全村,剩下的的四小一大,小的给孝武两头,自己和田小娥至少留一头当年货,还剩下一头小的和一头大的可以买,大的要留给老刘头,这是事先已经说好了的,不好再改,因为这件事后他就要准备和土匪们玩命去了,以后还会不会出来打猎都两说呢,所以给人家的承诺一定要去实现。所以就只剩下一头小猪可以卖给这大车店的老板了。于是他和老板解释了这些猪的用途,只能卖给一头小的给他,其余的都有主儿了。
其实那小猪也不小了,也得有百八十斤的,但那老板撇了撇嘴有点看不上,毕竟本来野猪肉就是瘦的多肥肉少,这小猪还处在成长期不可能积累太多脂肪,这样一来肥肉就更少了,而买这种猪肉弄不好就得赔钱,车店老板是做生意的,赔本的买卖当然就不愿意再费口舌了,于是这买卖野猪的心思就淡了下来。
尽管买卖最终没有谈成,但白晓文和他的老弟仍然需要在旅店过夜。于是,他们与旅店老板算了算之前支付的住宿费用,发现还剩下不少钱。白晓文便与老板协商,他们打算在旅店住上最后一晚,明天一就离开。他告诉老板,剩余的钱就不用找了,希望老板能为他们的马匹准备一些上等的饲料,确保它吃饱喝足。同时,又把那只山鸡取出来让老板送到后厨帮忙给炖了,让老板再搭上点好面食,让他们哥俩儿也吃点好的。毕竟这次打猎行动圆满成功,怎么着也得犒劳犒劳自己和自己的老弟啊。
老板当然没有任何异议,仅仅在这里住两晚就能赚取一块大洋,这样的好买卖可不多见。虽然猪肉的买卖没谈成,但从住宿的费用里也能挣不少,总的来说这单买卖大车店老板是心满意足的,于是就欢天喜地的拎着山鸡跑到后厨料理去了。
哥俩儿饱餐一顿后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套上马车辞别了还依依不舍看着车上猪肉的大车店老板,一人赶车一人押车的走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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