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修陨落志异录——夜探悬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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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镜楼四十九层的云雾在寅时三刻散了。蝶妖李婳的残蜕像片破碎的金箔,坠在青石板上时,翅膀脉络里还渗着未干的妖血——那是她昨日刚从开灵司领的「开灵值守契」,朱砂写着连续三日的「赤纹长守」,意味着要在停尸阁守足七十二时辰。

别史氏的狐尾在袖中绷直。他是青丘有名的「录异生」,专替妖界撰修《百鬼别史》,此刻正盯着开灵司衙役收走的血契玉简。玉简边缘刻着三色妖纹:赤纹是开灵长守,玄纹是长老院临时加派的「撰符密令」,最刺眼的是金纹,竟盖着骨蝶阁的阁主印——那本该是高阶妖修才配接的差事。

「现在的小妖太脆了。」玄蛇长老的蛇信子在廊角嘶开,鳞片间卡着半片人类世界的报纸,「当年本座在幽冥洞闭关,三百年没沾妖气也没这般娇气。」

别史氏垂眸盯着地面。三日前,狼妖陈壑的魂印石在万妖阁实验室碎成齑粉。那少年总攥着半块残破的聚灵玉简,上面刻着被驳回九次的「化形密卷」,最后一次修改在卯时初刻,墨痕里渗着血:「他们能抢走赤鳞蟒的开灵数据,也要抢走我的妖生吗?」

衙役的锁链声惊断思绪。李婳的残蜕旁,滚落半枚「开灵司入职符」,边缘还凝着她昨日刺破指尖按的血印。别史氏突然想起半月前在开灵司见闻:妖修们排着长队割取尾尖精血,只为换得一个「开灵学徒」的身份,而长老院的告示写着:「开灵值守满千次,可向阎君殿递化形申请」。

「录异生看够了?」骨蝶阁主的触须卷着一摞撰符密令飘过,翅脉间黏着陈壑的化形密卷残页,「若再写些『小妖抗压不足』的酸话,本座便请你去停尸阁开灵守夜——正好替李婳补上她没做完的密令。」

别史氏的笔尖在羊皮纸上洇开墨团。他想起陈壑临终前攥着的玉简,想起李婳排班表上重叠的三色纹,想起玄蛇长老袖中那张人类报纸的标题:《年轻妖修心理建设需加强》。妖界的风卷着悬镜楼的铜铃响,他忽然在密卷末页写下:

「赤纹锁魂,玄纹缠骨,金纹封喉。

长老笑谈小妖脆,不见开灵契上血。

停尸阁里千次守,换得阎君半行批。

若问妖生值几钱?魂印石上负千钧。」

墨字未干,骨蝶阁主的触须突然扫来。别史氏化作白烟遁走时,听见阁主在身后嘶喊:「封喉禁言!把那狐妖的笔给本座剁了!」

寅时五刻,别史氏蹲在幽冥洞顶,看着人类世界的灯火在云海下明明灭灭。李婳的开灵契还揣在他袖里,三色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赤纹是人类的「大夜班」,玄纹是「论文润色」,金纹呢?他忽然想起开灵司衙役私下的议论:「金纹是给骨蝶阁阁主当『文奴』,替那些老妖怪写升仙密卷呢。」

狼嚎从万妖阁方向传来。别史氏摸出陈壑的魂印石残片,上面的血字竟还在渗:「他们说我道心不稳,可谁见过开灵司的血池?谁见过长老院拿我们的开灵数据去换仙酒?」

云雾又聚了。别史氏舔了舔笔尖,忽然笑了——妖界总说人类世界的「规培生」「研究生」如何脆弱,却忘了在这悬镜楼里,每个开灵学徒的契书上,都刻着和人类一样的三色纹:红色是熬不完的夜,黑色是改不完的卷,金色是永远递不上去的化形申请。

他铺开新的羊皮纸,笔尖落下时,远处传来骨蝶阁主的咒骂和玄蛇长老的嘶笑。而在悬镜楼最底层的开灵司,新一批妖修正排着长队,割取尾尖精血,换取那刻着三色纹的契书——就像李婳和陈壑曾经做过的那样。

(注:本文为虚构妖界故事,与现实世界人、事、机构无任何关联。妖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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