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光流转,那女子的身影虽模糊,眼神中的复杂情绪却如利刃般穿透了时空,直刺张玄陵的心底。
那不是怨毒,也不是憎恨,而是一种交织着悲伤、祈求与……熟悉的悲凉。
“啊!”王婷婷一声惊叫,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指着铜镜的手指不住地颤抖,“镜子里,又、又有一个……她,她看着你!”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一个纠缠不休的婴孩鬼影已经让她魂飞魄散,如今竟又凭空多出一个成年女鬼,而且那女鬼的目标,分明是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张先生!
然而,张玄陵却未如她想象般惊慌失措。
他双目死死锁定镜中人影,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这道气息,这双眼睛……为何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梦境深处,他曾见过这绝望而又执着的眼神。
未等他深思,镜中的女子身影便如同水汽般开始溃散。
她的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最终,在光影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她用尽全力,缓缓抬起一只虚幻的手,指向了王婷婷的方向,而后化作一缕青烟,彻底融入了古朴的镜面之中。
铜镜恢复了平静,只倒映着摊位前惊魂未定的两人。
“张……张先生……她……她是谁?”王婷婷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崩溃了。
张玄陵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弯腰扶起王婷婷,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别怕,有我在。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铜镜上,眼神锐利如鹰。
“之前我以为只是寻常的镜鬼作祟,现在看来,恐怕是‘子母凶煞’。那女婴是‘子煞’,用来引诱和纠缠与王家血脉有关的人。而方才那女子,才是真正的‘母煞’,是这面铜镜怨气的核心。”
他脑中飞速将线索串联起来:王氏宗祠、棺材里的小手、王婷婷的梦、脚踝的指痕,以及最后女鬼指向王婷婷的动作……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这女鬼,并非想害你。”张玄陵断然道,“她是在通过你,向我求救!”
王婷婷愣住了,求救?一个鬼魂,向人求救?
张玄陵不再多言,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详谈之所。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指尖一抹,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钻入王婷婷的眉心。
她只觉一股暖流遍体,心中那股彻骨的寒意竟消散了大半。
“这道‘安神符’能保你暂时无虞,但治标不治本。你必须跟我走。”张玄陵的语气不容置喙,“你既是王家后人,便是解开这桩秘辛的关键。而我,必须弄清楚,这镜中的故人,究竟是谁。”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道身影的出现,已经将这桩生意,彻底变成了他自己的因果。
夜色渐深,市集的喧嚣早已散去。
张玄陵的居所内,一灯如豆。
王婷婷被安顿在客房后,他独自回到书房,将那面诡异的铜镜摆在了书案正中。
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背后的墙壁上。
他凝神静坐,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不断复盘着今日发生的一切,试图从那女鬼消散前最后的眼神中,寻找到一丝线索。
夜,愈发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万籁俱寂中,只有桌上的铜镜,幽幽地泛着一层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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