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陆言的老闹钟刚“叮铃”响第一声,他就从被窝里弹起来。
昨夜系统那句“次日晨揭晓”像根小鞭子抽着他,枕头边还压着爷爷的老菜谱,照片里的老人正冲他笑。
“系统!”他盘腿坐直,闭着眼在脑海里喊。
淡金色光幕应声展开,最中央的格子泛着暖光,“火候节奏感应”六个字在光影里流转,描述栏的小字像被风吹开的纸页:“可感知食材最佳翻炒频率与受热轨迹,精准掌控火候变化。”
陆言差点掀翻床头柜上的搪瓷缸。
他扑棱着头发凑近些,鼻尖几乎要碰到虚空中的光幕——合菜讲究的就是“十样菜齐活,一炒定乾坤”,十几种细丝要在铁锅里翻出韵律,早一分太生,晚一秒就蔫,这技能简直是给合菜量身打造的!
“哥!哥!”
门帘被掀起的脆响惊得他一个激灵。
小马扒着门框,蓝布工装裤膝盖上沾着星点面粉,手里攥着半块烤得焦脆的馒头,“我昨儿在后院听见您跟秦叔说擂台赛要炒合菜,我能帮您打下手吗?”
陆言乐了,抄起案板上的菜刀抛过去。
小马手忙脚乱接住,刀刃在晨光里晃出一道银弧。
“先把胡萝卜切成细丝,”他指了指竹筐里带着泥的胡萝卜,“要均匀,不能断。上回切的土豆丝有两根比筷子还粗,刘建国的徒弟要是看见,得笑咱们福来居连学徒都教不好。”
小马耳朵尖刷地红了,搬来小马扎坐在灶边,菜刀在胡萝卜上“唰唰”响。
陆言余光瞥见他握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到底没说破——这小子昨晚肯定在自个儿屋里偷偷练刀工,指节上还沾着切洋葱的辣水。
“陆言。”
清甜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
苏清欢提着个竹篾小筐,蓝布围裙兜着嫩生生的香椿芽,叶尖还挂着晨露。
她发梢沾了点槐花粉,应该是路过胡同口那棵老槐树来的。
“这是我爷爷今早去西山采的,”她把筐子搁在案台上,香椿的清香“轰”地散开来,“合菜里加香椿,能提鲜。”
陆言凑过去闻了闻,故意皱着鼻子:“苏大夫不是说香椿性温,吃多了上火?”
“那得看跟什么搭。”苏清欢指尖绕着围裙带,眼尾微挑,“你要炒的合菜里有绿豆芽清热,正好中和。”她盯着陆言发亮的眼睛,声音轻了些,“你真打算靠这个赢刘建国?他那‘建国饭庄’连国营食堂的师傅都去帮衬。”
陆言抄起根胡萝卜丝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火候感应在他脑海里轻轻跃动,像有只温热的手托着他的手腕,告诉他该用几分力。
“我靠的不是食材,是节奏。”他冲苏清欢眨眨眼,“就像你给病人把脉,得摸准那股子气。合菜的魂儿,在锅铲和铁锅的对答里。”
苏清欢望着他围裙上沾的面粉,突然笑了。
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旗袍盘扣上,那粒翡翠扣头泛着水润的光。
“我信你。”她说着转身要走,又在门口停住,“今晚我给你留碗安神汤,你别又熬到后半夜。”
“得嘞!”陆言应着,转身看见小马举着根切得比火柴棍还细的胡萝卜丝,正冲他比划。
灶上的铜壶“咕嘟”冒起白汽,混着香椿香、胡萝卜甜,在暖融融的晨光里缠成一团。
夜里,陆言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树影。
火候感应在他意识里若有若无,像根弦轻轻颤动。
他翻了个身,摸到枕头下爷爷的老照片——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是爷爷的笔迹:“火候者,人心也。”
窗外的槐树叶沙沙响,他突然坐起来。
月光透过窗缝落在案板上,铁铲泛着冷光。
“明儿个四点就起。”他对着月光嘟囔,“闭着眼颠勺,得把这感应练到骨头缝里。”
老闹钟在床头柜上“滴答”走着,离四点还有三个小时。
陆言盯着天花板,嘴角慢慢翘起来——他好像已经听见了,铁锅与铲碰撞的脆响,在黎明前的胡同里,敲出属于福来居的节奏。
清晨四点,胡同里的路灯还泛着昏黄,福来居的灶房已经亮起灯。
陆言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背心,腰间系着靛青围裙,闭着眼睛站在灶台前。
案板上码着新鲜的胡萝卜丝、绿豆芽和香椿芽,清鲜的水汽混着柴火的焦香在空气里浮动。
“哥,第三锅了。”小马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捏着个硬皮本凑过来,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时间、火候偏差值和食材状态,“上回您说要让每根豆芽都裹上油星,我特意把油温记成两成半——”
“嘘。”陆言抬手打断他,指节轻轻叩了叩铁锅边沿。
火候感应在他意识里像根被拨动的琴弦,从掌心传到锅柄,再顺着铁纹渗入锅底。
他能清晰感知到火苗舔舐锅底的节奏,外焰的温度在280度徘徊,内焰稳定在220度,连柴火噼啪爆开的火星子,都在他脑海里映出明灭的光斑。
“起锅!”他突然出声,手腕一抖,铁锅腾地扬起半尺高的金浪。
闭着眼的陆言却像长了后眼,另一只手精准抄起漏勺,接住空中翻旋的胡萝卜丝——没有一根断在锅里,每根细丝都裹着透亮的油,泛着琥珀色的光。
小马凑过去用筷子夹起一根,轻轻一折,“咔”地脆响。
他在本子上重重画了个勾,笔尖几乎戳破纸页:“第三十七次,火候偏差0.2秒!比昨天进步了0.1!”
“系统提示——”
淡金色光幕突然在陆言眼前展开,他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嘴角却先翘了起来。
【完成任务:节奏训练(连续七日闭眼前灶,精准度提升至95%)】
【奖励:食运值 10,隐藏属性【食材共振系数】提升5%】
【当前食运值:2380/5000(小有名气阶段)】
“成了!”陆言猛地睁眼,眼底亮得像淬了星火。
他抄起漏勺敲了下小马的脑袋,“记着把这0.2秒的偏差写成‘可接受范围’,明儿要是刘建国那孙子问起来,咱们就说‘福来居的刀工,误差在发丝里都算精准’。”
小马捂着脑袋笑,笔杆子在本子上转得飞快:“得嘞!我这就把前六天的数据都标红,就突出今儿个的突破!”他忽然压低声音,往门口瞥了一眼,“昨儿后晌我去菜摊儿,听见王婶说建国饭庄今儿个进了十斤渤海湾的对虾,刘胖子的徒弟在胡同口溜达,说要让咱们福来居‘连锅灰都吃不上’。”
陆言的手顿了顿,火候感应在意识里轻轻震颤。
他抓起一把绿豆芽撒进锅里,听着“滋啦”的爆响,像在听对方的挑衅被烧成灰烬:“对虾是好,可合菜讲究的是‘十样齐’,少了香椿的鲜,缺了豆芽的脆,再金贵的虾也是个摆设。”他抄起锅铲在油里画了个圈,油温精准爬升,“再说了,他有对虾,我有火候——”
“陆言?”
清甜的声音从院外飘进来。
苏清欢抱着个粗陶汤罐跨进门槛,靛蓝印花旗袍下摆沾了点晨露,发间别着朵雪白的槐花儿。
她看了眼灶台上堆成小山的菜丝,又看了眼小马本子上的红勾,嘴角慢慢弯起来:“我就知道你没喝安神汤。”
陆言手忙脚乱要关灶台,却被苏清欢按住手腕。
她的手温温的,带着草药香:“我给你温了碗小米粥,加了百合和莲子。”她指了指案台上的汤罐,“喝完再练,胃空着颠勺,容易伤元气。”
小马抱着本子溜去后院,临走前冲陆言挤眉弄眼。
陆言看着苏清欢低头盛粥的侧影,晨光透过窗纸落在她旗袍的盘扣上,那粒翡翠扣头泛着水润的光。
火候感应突然跳得急了些,他摸了摸后颈:“昨儿你留的安神汤我喝了,就是...就是太香了,喝得太急,半夜又饿醒了。”
苏清欢把粥碗推到他面前,眼尾微挑:“骗鬼呢。”但声音软得像春阳里的柳枝,“明儿擂台赛,你得留着精神头。”她从兜里掏出个绣着玉兰花的布包,“这是我爷爷配的薄荷膏,涂在太阳穴上,提神。”
陆言捏着布包,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
他喝了口粥,米香裹着百合的甜在舌尖化开,突然想起爷爷说过,好的味道要让人“胃暖了,心就定了”。
他望着苏清欢转身时旗袍摆动的弧度,火候感应在意识里慢慢沉淀成稳稳的节奏——像心跳,像呼吸,像所有他在乎的东西,都在这方寸灶台间,被他牢牢攥住。
临赛前夜,福来居的灶房飘着若有若无的薄荷香。
陆言站在铁锅前,闭着眼睛,掌心贴住冰凉的锅柄。
火候感应像团暖融融的雾气,从他掌心漫开,顺着铁纹爬满整个锅底。
他能听见火苗跳动的声音,一下,两下,和着窗外槐树叶的沙沙声,在他脑海里谱成一支曲子。
“火候者,人心也。”他摸着枕头下爷爷的老照片,轻声念出背面的字。
照片里的老人穿着白大褂,笑得眉眼弯弯,“爷爷,您说的对。我现在啊,心里头有团火,烧得旺着呢。”
窗外的月光漫过窗台,落在案板上的铁锅上,泛着冷冽的光。
陆言睁开眼,指节在锅柄上叩出清脆的响——那是他和火候的暗号,是福来居的底气,是明天要在擂台上,敲给所有人听的,属于小人物的战歌。
胡同口的老槐树上,不知谁家的公鸡开始打鸣。
陆言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薄荷膏揣进围裙口袋。
他听见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空地支锅架——明天的擂台,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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