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食运搅局,真相浮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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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擦亮,陆言就蹲在八仙桌下调整灯泡角度。

青石板地面凉得他后脚跟发紧,可手底下的动作半点没慢——昨晚画的草图就压在桌角,用镇纸石压得平平整整,每个灯位都标着精确到厘米的数字。

陆老板今儿转性了?苏清欢端着铜茶盘跨进门,竹篾底的布鞋碾过门槛发出轻响,往常这时候你还在被窝里啃油饼呢。她穿了件月白细布衫,袖口挽到小臂,腕子上的红绳随着动作晃了晃,是昨儿帮老妇人扎针时被夸手稳,人家硬塞的。

陆言抬头,额角沾着点灰,倒笑出两排白牙:今儿要唱大戏,台得先搭瓷实了。他指了指墙上新换的暖黄灯泡,系统说记忆锚点在二十度最稳当,我把蜂窝煤炉往西边挪了半尺——话音未落,后颈突然一暖,苏清欢的手掌覆了上来,带着艾草香:现在十九度五,再烧半柱香就到了。

她指尖刚要收回去,陆言突然抓住她手腕。

青年掌心的温度烫得苏清欢耳尖发红,就听他压低声音:今儿可能有点热闹。他的目光扫过窗外——胡同口的槐树下,阿珍的糖水摊支得比往常早,铝锅上腾的热气都泛着虚浮的白,你帮我盯着点门外动静,要是有穿皮夹克的晃悠...

知道了。苏清欢抽回手,茶盘里的粗瓷碗碰出清脆的响,我去把老陈的大麦茶煨上。她转身时旗袍下摆扫过陆言的肩,像片温柔的云。

日头爬上房檐时,福来居的门帘被风掀起。

老陈拎着蓝布兜进来,布兜角还沾着菜叶子——显然刚从早市回来。

他刚在常坐的八仙桌前坐下,手就突然抖了。

小陆!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枯枝似的手指直往角落戳,这、这女的我梦到过!他声音发颤,蓝布兜啪地摔在桌上,里面的西红柿骨碌碌滚出来,昨儿后半夜我睡不踏实,总梦见有个女的端着茶碗凑过来......他指向正低头搅茶的阿珍,就是她!

那天她给我喝了杯茶,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珍的茶勺当啷掉进碗里。

她猛地抬头,脸上的笑僵成块儿,鬓角的碎发被冷汗黏在耳后。

原本坐在门口的刘大爷嚯地站起来,手里的二锅头都洒了:老陈说的是真的?

前儿我在你摊子买糖水,喝完也迷迷糊糊的......

我、我就是来歇脚的!阿珍蹭地起身,椅子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响。

她刚要往门口挤,却被拎着鸟笼的王师傅拦住:妹子急什么?

陆老板的醒神茶还没喝呢。

陆言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身后,手里端着白瓷杯,茶汤泛着清亮的绿,浮着两片薄荷叶:姐姐尝尝我们新推的醒神特饮。他笑得眼尾上挑,像只盯上耗子的猫,您帮老陈回忆起事儿,怎么着也得喝杯茶润润嗓子不是?

阿珍盯着那杯茶,喉结动了动。

她突然反手去抓桌上的暖水瓶,可陆言更快——手腕一翻,瓷杯就凑到了她唇边。喝吧。他的声音还是带笑的,可指腹重重压在阿珍虎口的合谷穴上,疼得她下意识张开嘴。

茶汤刚滚进喉咙,阿珍的脸唰地白了。

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条凳。

苏清欢从里屋跑出来,正看见她扶着墙干呕,吐出的东西里飘着几星深褐色的碎末——像极了曼陀罗籽的残渣。

陆老板!门口突然传来刘婶的尖叫。

众人转头,就见常来吃卤煮的李叔扶着门框直喘气:我、我想起来了!

前儿在这儿吃完面,有个女的给我塞了包烟......

茶香正顺着门缝往胡同里飘。

片刻后,几缕若有若无的白气从窗棂钻进来,绕着老陈的蓝布兜打了个转,又轻轻飘向门口——那里,几个曾在几天前用餐却声称记不清福来居味道的顾客,正拎着菜篮往这边走,脚步突然顿住,像是被什么扯住了衣角。

茶香在青砖灰瓦间洇开时,福来居的八仙桌旁炸开一片惊呼。

哎哟我的老天爷!李婶拍着大腿直跺脚,蓝布围裙上还沾着没择净的韭菜叶,前儿我吃完面要付钱,那女的非说陆老板让她代收银,我给了五块!

五块够买半扇排骨的!她手指颤巍巍戳向阿珍,眼眶都红了,合着是骗子啊!

张叔揉着太阳穴直抽冷气,老花镜滑到鼻尖:我就说怎么越想越迷糊......昨儿我跟老伴儿说福来居面汤寡淡,她还骂我老糊涂——敢情是被下了药!他抄起桌上的茶碗猛灌一口,喉结滚动时脖颈青筋直跳。

最边上的王奶奶突然抹起眼泪,银簪子在晨光里闪着钝光:我那箱蜂糖......前儿她说帮我捎给闺女,我信了!她攥着陆言的围裙角,指甲都掐进粗布纹路里,小陆啊,奶奶眼瞎,不该信外人说你家面不好......

陆言弯腰把滚到脚边的西红柿捡起来,指腹蹭掉上面的灰。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控诉,像敲在老榆木桌板上的铜铃铛——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地炸响,食运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可此刻他盯着阿珍煞白的脸,只觉得喉咙发紧。

大家别急,一个一个说。苏清欢不知何时解了旗袍外的蓝布罩衫,露出里面月白中衣,腕上红绳随着翻笔记本的动作轻晃。

她把铅笔尖抵在舌尖润了润,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纱:李婶,您是哪天被收的钱?

具体几点?

七号傍晚!李婶掰着手指头,我刚接完孙子放学,那女的穿个花衬衫在门口晃,说陆老板临时有事......

记下来了。苏清欢笔尖飞转,纸页发出细碎的响,张叔,您喝完糖水后有什么症状?

头晕?

恶心?

晕得厉害!张叔一拍桌子,茶碗里的水溅出半盏,我扶着墙走了半条胡同才到家,老伴儿还说我像踩在棉花上!

阿珍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看见人群里有人掏出了算盘,有人翻出皱巴巴的收据,连最开始帮她说话的卖鱼强子都缩在墙角,裤腿沾着鱼鳞直发抖。

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她突然扯着嗓子尖叫:你们能证明是我下的药?

有本事拿出证据啊!

话音未落,苏清欢啪地合上笔记本。

她抬眼时眼尾微挑,是陆言常说的画里走出来的模样:证据?她伸手从阿珍脚边捡起个碎瓷片——刚才阿珍撞翻条凳时,从她裤脚掉出来的,这是曼陀罗籽的残渣,和您吐出的东西成分一样。

济仁堂的药柜里,每味药材我都能背出产地年份。

阿珍的脸瞬间白过墙皮。

她转身就往门口冲,却撞进一堵结实的墙里——胡警官正单手扶着门框,警帽下的目光像淬了冰:跑什么?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瓶没喝完的糖水,刚才在你摊子底下翻到的,送检科的同志正等着呢。

陆言!阿珍被戴上手铐时突然扭头,鬓角的碎发成了一绺绺的,赵老板说了,你断他财路,他就让你连福来居的砖都剩不下!她的指甲在陆言胳膊上抓出几道红印,你等着!

等着——

胡哥,劳驾送她去所里。陆言揉着胳膊,笑得漫不经心,可眼底的光比刚擦过的铜茶盘还亮,顺便让老陈头把他昨儿捡的药渣子也带过去——他说在阿珍摊子后头看见的,保准能凑齐证据链。

胡警官拍了拍他肩膀,押着阿珍往外走。

围观的人群自觉让出条道,有人啐了口唾沫:活该!有人举着算盘喊:我要找她要回五块钱!

苏清欢把笔记本往陆言怀里一塞,指尖还沾着铅笔灰:你看看,这些证词够不够告他们诽谤?她说话时离得近,陆言能闻见她发间淡淡的艾草香——是刚才帮王奶奶揉太阳穴时蹭上的。

够。陆言翻着纸页,字里行间都是苏清欢娟秀的小楷,够让赵大顺喝一壶的。他抬头时,目光扫过胡同口——不知何时,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正站在槐树下,为首的戴眼镜男人举着对讲机,镜头反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那是谁?苏清欢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陆言把笔记本收进柜台抽屉,手在锁孔上顿了顿:可能是......他没说完,就见那男人突然转身,冲后面打了个手势。

镜头亮起红灯的刹那,陆言听见他喊:准备!

拍福来居的正门!

晨光漫过青瓦,把福来居的木招牌照得发亮。

陆言摸了摸围裙上的面渍,突然笑出声——他知道,这出戏,才刚唱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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