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门处的灯笼被风刮得晃了晃，暖黄光晕里，三匹黑马踏雪而来。
马蹄踩碎薄冰，发出“咔嚓”脆响，雪粉随着步伐溅起，在灯笼映照下如金屑纷飞。
为首那人穿月白锦袍，腰间玉牌随动作轻响，声音清越如风铃作响；手里摇着湘妃竹骨的折扇——正是青岚宗新拜的客卿军师陆沉。
他唇角微勾，目光如刀，扫过营地时仿佛能穿透风雪。
苏妄缩在伙房后墙根，睫毛上落了层薄雪，冰冷刺肤。
他缩了缩脖子，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雾，又迅速被风吹散。
他望着那抹月白身影，喉结动了动，指尖不自觉地抠住砖缝，粗糙的石面磨得指节发红。
三年前在青岚宗外门，陆沉还是个连引气境都卡了五年的废物，每日替长老们端茶倒水时总弓着背，像只畏寒的猫；如今竟成了能携宗门谕令来北境的客卿？
更讽刺的是，当年外门大比，自己以凡境九重击败地元境的大师兄时，长老们说他根基不稳；可陆沉不过用了半套歪门阵法破了个小关卡，长老们便拍着他肩膀说大智若愚。
陆先生一路辛苦！赵广的声音从营门传来，带着厚重靴底踩雪的咯吱声。
这位北境副帅踩着厚底皮靴迎上去，腰间虎符撞在甲胄上，叮当作响，如同战鼓初鸣。
末将已备好暖阁，这雪天里
陆沉折扇一收，指尖虚点赵广胸口：赵副帅的好意，某心领了。他抬眼扫过营中，目光在苏妄藏身的方向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但某此来是奉宗主之命整编北境军，今夜便要查点粮册。
苏妄后颈汗毛倒竖，冷汗滑进衣领，凉意直窜脊背。
他摸了摸系统空间里的匿息符——这是今早系统支线任务奖励的，说明系统早料到会有这一出。
等陆沉和赵广的身影消失在中军帐后，他贴着墙根溜到帐角，指尖掐诀激活符纸，整个人便如融入夜色的影子，连呼吸都变得无声。
帐内炭火噼啪作响，木柴燃烧的焦香混着铁器与皮革的味道扑面而来。
赵广解下外袍，露出里衣腋下的汗渍：陆先生，那苏妄不过是个流民，您何苦...
流民？陆沉的折扇啪地敲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了跳，杯中水面泛起涟漪未止，赵副帅可知他昨日在废弃马厩杀了我两个亲卫？他俯身凑近，声音像浸了冰碴子，透着森然杀意，更要命的是，他身上有古法则者的血脉。
当年苏氏灭门时，那老东西护着他逃了，现在这血脉要觉醒了——
苏妄的指尖突然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记。
他贴着帐布的手不受控制地蜷起，胸口像被烧红的铁烙着，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青砖铺就的长廊，自己握着糖人，身边站着白须飘飘的苏家长老。
前方有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声音像从深潭里浮上来：此子血脉纯正，将来必成大器...
咳！苏妄捂住嘴，帐内的对话声突然清晰起来。
...白骨老祖那边催得紧，说混沌之门的钥匙就在北境。赵广搓了搓手，掌心传来沙沙摩擦声，若真让苏妄查到那东西...
查到又如何？陆沉嗤笑，某昨日让人在他粥里下了引魂散，今日再赐他战功令牌——他指节敲了敲案上的青铜令牌，金属撞击声在帐内回荡，令牌里的定位禁制，足够让白骨老祖顺着血脉找到他。
等那老魔吸干他的血，别说钥匙，连北境都要给他陪葬。
苏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盯着那枚在炭火下泛着冷光的令牌，系统提示音在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低阶定位禁制，可屏蔽】。
第二日卯时，陆沉的亲兵来传苏妄去前军帐。
苏兄弟。陆沉见他进来，立刻起身相迎，折扇都收进袖中，某昨日听赵副帅说，你在雪夜护粮有功？他从案上取过令牌，这枚战功令牌，是宗主推许的，持此令可在青岚宗换三枚聚元丹。
苏妄低头接过，手指刚触到令牌边缘，系统扫描结果便浮现在眼前：【禁制类型：追踪/定位；触发条件：持有者血脉波动】。
他喉头动了动，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陆先生抬爱，小的...小的定当为宗门效死。
说什么傻话。陆沉笑着拍他肩膀，指腹在他后颈轻轻一按——那是检查是否中了引魂散的动作，你且收着，日后有难处，尽管来找某。
苏妄退出门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湿透的衣衫黏在皮肤上，令人不适。
他望着掌心的令牌，在系统空间里翻出块破玉，将令牌与玉压在一起——系统提示说这样能干扰禁制。
深夜，楚惊鸿的营帐里飘着药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裹着狐裘坐在火盆边，发间银簪还沾着药汁：你是说，陆沉要引白骨老祖来？
是。苏妄将窃听到的内容复述一遍，末了摸出那枚令牌，他给我的东西，能定位我。
楚惊鸿的手指扣住狐裘边缘，指节发白：白骨老祖...我哥当年在边关见过他，那老魔专吸修士血脉，当年苏氏灭门，怕也是他动的手。
她突然抓住苏妄手腕，指尖凉得像冰，你要查就查，但...若有危险，立刻用传讯符叫我。
苏妄望着她眼底的关切，喉间发紧。
他刚要说话，帐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鸣——不是北境常见的那种，声音嘶哑怪异，带着某种妖邪的气息。
楚惊鸿猛地掀开窗幔。
雪幕里，一道黑影如利箭般掠过营寨上空，速度快得只来得及看清背后有团黑雾，像极了传说中白骨老祖座下的蚀魂鸦。
他们等不及了。苏妄握紧腰间的幻雾符，系统任务提示突然弹出：【主线任务更新：阻止混沌之门开启（进度10%）】。
帐外的雪越下越大，将营寨的轮廓都模糊了。
苏妄望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忽然注意到脚边雪地上有片黑羽——比寻常鸦羽大两倍，羽尖泛着诡异的紫，指尖刚碰到羽毛，系统警报声炸响：【检测到高阶邪修气息，建议宿主立即撤离】。
但他反而将黑羽收进系统空间。
他望着炭火里噼啪作响的木柴，眼底泛起冷光——既然陆沉要他当诱饵，那便让这出戏，唱得更热闹些。
清晨的号角声刺破云层时，苏妄在营帐里发现了第二片黑羽。
这次它被精心折成鹤形，静静躺在他的破布包裹上，羽毛根部沾着暗红的血，像一滴未干的泪，在晨曦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