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绣问心

换源:

  顾九章踩着滑板冲进莲花巷时,林家绣品店的檀香恰然攀上他的衣服。

仙气飘飘的校服衣领被刻意扯开,露出锁骨下新纹的“白玉京”三个字,昨夜他去纹身店刻意纹的。

“你好!要修刺绣还是买绣品?”

清秀的少女从织机后探出头,马尾辫上的银铃铛叮咚作响。

她指尖的绣花针泛着冷光,针尾缠着肉眼难辨的丝线。

顾九章将青铜简章拍在绣绷上,红发被穿堂风掀起:“你们家......”

话未说完,简章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而一幅双面绣突然活了过来。

正面是《千里江山图》,背面却是实时监控般的街景,此刻巷口的算命摊主正在偷拍他们。

“这是新型投影摄备?”

林青青年轻的瞳孔突然泛起金红异色,这正是【烛阴之眼】觉醒的前兆。

当她触碰快要消散的简章边缘的夔龙纹时,绣坊的四百匹绸缎同时飞起,化作金红色光流将两人吞没。

林青青在眩晕中抓住一片绸缎,发现那是自己六岁时绣的《百鸟朝凤》。

六岁时的绣作,自然是算不上好看的。

【林青青同学,你好!欢迎来到白玉京仙学院招生考试场地,祝你考试愉快!】

哦……

真是意外!

只是此刻的凤凰眼中淌血,百鸟的喙都指向绣坊西北角的樟木箱,那里存放着她母亲的遗物。

【考生林青青,第一问:何谓真?】

虚空传来苍老女声,与母亲临终前的咳嗽声重叠。

让她忍不住晃神一瞬……

她决定了,参加考试。

绣坊突然坍缩成细细小小的黑点。

林青青的绣花针自动穿梭,将记忆中的画面织成幻象:

十二岁生日那夜,她独自一个人站在灵堂的大门中央,看见了母亲遗体上缠绕着黑气,她认为母亲没有死,

她哭,她闹,

她…成了人们眼中的怪物……

可!

那又如何?!

她始终没有错!!!

“真,就是线头始终朝东。”

她突然扯断《百鸟朝凤》的绣线,那些血泪凤凰突然调转方向,将喙刺入自己的眼睛。

破而后立!

幻象碎裂时,樟木箱自动弹开,里面是空的白绫,却在她烛阴之瞳中映出密密麻麻的往生咒。

第二重考核

林青青正坐在织机前绣喜帕。

红绸上的鸳鸯突然游进现实,衔来张泛黄的婚书,正是她父母当年的婚书,只是在她眼中,父亲的名字正被某种力量篡改。

【考生第二问:何谓幻?】

绣坊的时间突然紊乱。

晨昏线在窗棂间疯狂摆动,林青青看见十八个不同年龄的自己同时在刺绣:

五岁的她在绣绷上哭,三十岁的她正在血泊中绣图,而当下十七岁的她,手中的银针正刺穿自我……

“幻,是绣错了还能拆的线。”

她突然将喜帕蒙在织机镜面,烛阴之瞳看穿镜中倒影,那里藏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正在往母亲茶水里下蛊。

那个男人是个疯子,一个自认为母亲不够爱他,而下蛊害死母亲的疯子。

银针带着的丝线刺入镜面,将虚影钉在时光线交织的墙面上。

最后一重考核降临前,林青青的绣花针突然自焚。

灰烬凝成她三岁时把玩的拨浪鼓,鼓面绘着小老虎纹路。

【终问:何谓死?】

绣坊中有四十九盏长明灯同时熄灭。

林青青在黑暗中穿针引线,烛阴之瞳看透生死界限。

她将母亲的遗发编入绣线,在虚空绣出《百鸟朝凤》:

那些被篡改的婚书文字化作黑烟掉落,父亲身上的桃花蛊在绣纹中现形。

“死,是绣完最后一针才能剪的线头。”

她咬断丝线,所有幻象坍塌成一粒纽扣。

幻想坍塌,她站在了黑与白的交界之处,忽明忽暗,周围浮浮沉沉的皆是破碎的记忆。

纽扣背面刻着白玉京仙学院的录取编号,正面则是顾九章站在巷口看手表的实时画面。

顾九章在现世等了十三分十四秒。

时间刚刚好。

当林青青睨着录取纽扣,亲眼见证纽扣变成青铜简章,走出绣坊时。

顾九章的青铜简章突然发烫,街角的算命摊主突然化作纸人自燃。

“刚才的幻境里......”

林青青的银铃铛无风自动,“我看到你站在口棺材上玩打火机。”

顾九章抛接着一枚硬币,雷光在掌心凝成绣花针形状:“巧了,我在你的绣线里看到个穿汉服跳宅舞的老古董。”

两人同时望向云端,某人看着投影,嘴角微微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很幸福,我的人生从不是某种悲哀。”

林青青低下头颅,轻轻的说着。

前方的道路一片光明,白玉京仙学院——爻道院!

“我该走了,同学!”

顾九章转过头去,手在空中随便挥了几下,走的是坦坦荡荡,“咱们学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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