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库里的米香混着孩子们的尖叫，在晨雾里飘得比麻雀还高。
林刑天蹲在墙角，看小美踮着脚往布兜里塞米，发顶的小揪揪随着动作一颠一颠，像株在风里摇晃的狗尾巴草。
娇娇更机灵些，直接把布兜甩过肩头，弯腰装米时辫子上的红绳扫过他手背，痒得他想起末日前楼下卖煎饼的王婶——那姑娘扎着同样的红绳，总往他煎饼里多放半勺辣酱。
“小林子！”李婆婆的声音从门外挤进来，裹着蒸腾的热气。
老人端着粗瓷碗，碗沿沾着米粒，汤面上浮着两片油亮亮的菜叶，“刚熬的南瓜粥，趁热喝。”
林刑天伸手去接，触到婆婆掌心的老茧。
那茧子磨得他指尖发疼，像在提醒他这双手今早还攥着铜斧劈开过守卫的枪托。
“婆婆您留着自己喝。”他想把碗推回去，却见老人眼眶泛红，皱纹里浸着水光。
“我们这些老骨头，活一天算一天。”李婆婆把碗塞进他手里，枯枝般的手指攥住他手腕，“可孩子们得有个盼头......你是我们唯一的光。”
光？
林刑天低头看汤里晃动的自己。
睫毛上还沾着昨夜的血渣，眼角有块青，是王二拿枪托砸的。
他突然笑出声，喉结撞得汤面泛起涟漪：“婆婆，我就是个嘴比斧子快的。”他喝了口汤，甜丝丝的南瓜味漫开，“要说光啊......大概是我见不得有人把日子过成烂剧本——比如那些偷粮的，演得比横店群演还假。”
李婆婆没接话，只是用袖口擦了擦他沾着血的下巴。
远处传来哨声，守卫队的脚步声碾碎了晨雾。
老人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夜里冷，别在屋顶待太久。”
林刑天望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碗底的汤渍在掌心洇出个圆。
他摸了摸怀里的铜斧，斧柄上的血已经凝了，像块暗红的琥珀。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刑天斧法（初阶）进度跳到了23/100，扮演度35%——比昨天多了5%，大概是刚才那句“烂剧本”起了作用。
守卫队的议事厅飘出焦糊味。
张铁柱捏着搪瓷缸，指节捏得发白。
缸里的茶早凉了，浮着片枯茶叶，像具沉底的船。
“东墙死了两个兄弟，晶核库被撬，粮库平白多了半吨米。”他把茶缸重重磕在桌上，“你们说，这事儿谁干的？”
“林刑天。”坐在末位的刘麻子搓着肿起来的手腕，昨晚被斧背砸的伤还没消，“我亲眼见他扛着木箱往粮库跑。”
“可他把米分给了孩子。”年轻守卫小周突然插话。
这小子刚满二十，入伍前是体校学生，胳膊上还留着和荒兽搏斗时的抓痕，“昨天我巡逻，看见他蹲在墙根教小美认数字——那姑娘他娘上个月被D级荒兽叼走了。”
“所以呢？”张铁柱盯着他，目光像刮过枪膛的擦枪布，“他今天能分米，明天就能带着人砸了议事厅。安全区要的是秩序，不是什么个人英雄。”他抽出根烟点燃，火星子在指间明灭，“从今天起，林刑天列为重点监控对象。刘麻子，你带三组人，盯着他的行踪。”
“队长！”小周攥紧了腰间的匕首，刀鞘撞在椅背上发出轻响，“他真打过荒兽！上周我跟他去外围搜寻物资，他一斧子劈了三只F级！”
“那又怎样？”张铁柱吐了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荒兽能杀，人也能杀。等他翅膀硬了，这安全区谁说了算？”他敲了敲桌上的地图，“散会。刘麻子留下。”
小周摔门出去时，门框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月上中天时，林刑天坐在屋顶。
铜斧在磨石上发出“沙沙”声，火星子溅起来，像极了末日前网吧里的键盘光。
风裹着铁锈味钻进鼻子——是东墙电网的味道。
他摸了摸腰间的晶核袋，里面装着昨晚从守卫那儿顺的二十颗，足够换半车盐。
“轰——”
爆炸声撕开夜幕。
林刑天猛地抬头，东墙方向腾起橘红色火光，电网的警报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抓起铜斧跃下屋顶，风灌进衣领，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检测到E级荒兽波动，建议提升扮演度至40%以上。
围墙下的战场像锅煮沸的血。
变异猿猴足有三米高，皮毛泛着青黑，右臂变异成骨刀，正拍碎最后一个守卫的盾牌。
它脚下躺着七具尸体，鲜血在地上流成河，混着焦黑的电网碎片。
“操！你们这群群演连个护卫队都守不住？”林刑天挥斧冲过去，斧刃擦着猿猴的耳尖劈下，带出道淡金色斧气——刑天斧法中阶解锁的技能，扮演度35%时，伤害提升35%。
猿猴被劈得偏头，骨刀擦着他胸口划过，撕开道血口。
林刑天借势翻滚，斧背砸在猿猴膝盖上。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刑天斧法进度 5，当前38/100；扮演度 3，当前38%。
“还指望别人信任你们？”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斧气再次凝聚，“就这演技，导演早该喊卡了！”
猿猴暴怒，张开血盆大口扑来。
林刑天矮身躲过，反手勾住它的脖颈，借力跃上后背。
铜斧对准后颈凸起的骨节，咬着牙劈下去——这是刑天斩首的经典动作，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扮演度 7，当前45%；伤害提升45%！
“咔嚓——”
骨裂声混着猿猴的惨叫。
鲜血喷了林刑天满脸，温热的液体渗进眼睛，他却笑了。
系统提示：刑天斧法进阶中阶，解锁技能“刑天怒”（消耗扮演度，短时间提升200%力量）；扮演度突破40%，全属性 5。
“队长！”
张铁柱带着增援赶到时，正看见林刑天半跪在血泊里，铜斧插在猿猴尸体上。
他的白衬衫被血浸透，像朵开败的红牡丹。
年轻守卫小周冲过去要扶，被他抬手拦住。
“我不是来当英雄的。”林刑天擦了擦脸上的血，声音哑得像砂纸，“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这群废物......”他扫过满地的尸体，喉结动了动，“毁了这座最后的城。”
张铁柱没说话。
他盯着林刑天背后的月光，照得那柄铜斧泛着冷光，像极了传说里刑天那柄断而不折的干戚。
远处传来守卫们的掌声，小周带头喊了声“刑天哥”，很快连成一片。
林刑天弯腰拔斧，转身时瞥见东墙外的天空。
那里有火光，比刚才的更红，像群跳动的火狐。
他眯起眼，血腥味还在喉咙里翻涌。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多只E级火系荒兽波动，建议...
“走了。”他对小周挥了挥手，踩着满地碎砖往安置区走。
背后的掌声还在响，混着孩子们的尖叫——小美肯定又偷了他兜里的晶核当弹珠玩。
东墙外的火光里，有狼嚎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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