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塞外。
草原。
王陵。
月黑风高。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土堆之间不时移动或蛰伏，由于身材矮小且机警，侥幸躲过了看守王陵巡逻的守卫。
守卫巡逻了一圈，未见异常。
由于冬夜格外漫长且寒冷，今夜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如墨，远处树梢上不时几声乌鸦鸣叫。虽然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但守卫们心里还是不时发毛。
按照规定的时间巡逻一圈结束便缩进了侍卫营。
经过连续两月的踩点，张二麻子摸清了守卫的巡逻规律以及开挖地点，而今夜天时地利，他决定就在子时动手。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刚进入地宫的时候被寒气侵袭那一激灵。
按理冬天里由于温差关系，往往进入地宫会相较于夏天的凉爽，冬天会更暖和。
张二麻子打完盗洞，确定内部氧气足够呼吸后，小小的身子一缩，像泥鳅一样钻进了洞内。
寒气袭人，地宫温度骤然降低。
有那么一瞬间，他准备退出，但早前就听闻匈奴攻入中原搜刮了大批金银财宝，想必墓葬中的陪葬品会很丰富。
好几个月没有开张了，中原虽然墓葬多，但架不住同行也多，还个个手艺了得。
所以他才不远千里，来到这个刚下葬不久的单于王陵。
想了想西北风的味道，仗着艺高胆大，他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感谢祖师爷保佑，一路畅通无阻。
根据衣饰及骸骨高度，粗细判断，墓葬中不仅有成年男性，还有女性和儿童。不过这对于王二麻子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并不惊讶。
让他惊讶的是堆积如山和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一阵狂喜过后，他挑了一部分便于携带的，其他的等着下次再来一点点搬运。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主室中单于的棺椁，根据以往的经验，里面肯定有更值钱的宝贝。
而且既然他进得来，他的同行们同样也能进来，免得到时候便宜了别人，不拿白不拿。
小心翼翼打开一层又一层的盖子，天都快要亮了。
终于，最后一层盖子打开。王二麻子等着里面的气体散的差不多了才把脑袋凑了上去。
这一凑，惊吓非同小可。
里面躺着一具没有头的马的尸骸。
如果是人的也还罢了，至少符合心理预期。
这不按常理的发现让他没有了继续探索的心思，把棺盖赶紧推上就跑了出来。
朝着南方一路仓皇而逃，没入了天边微露的晨曦中。
......
京城。
皇宫。
太后寝宫。
若华拿着一叠文书送到正在撸猫的宋溪面前。
“娘娘，这是最近一期的小报和臣民的趣闻轶事。”若华把所有文书都放在书桌上。
“现在先不看了，你把他们归类放好，回来我再看。”宋溪放下手中的猫：“轮到谁跟我出去了。”
“娘娘，今天是宋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您忘了。”若华出言提醒。
“一孕傻三年，瞧我这记性。”
“娘娘，皇上已经六岁多了。”若华狡黠地眨眨眼。
“喏~，我的小女儿在这呢。”宋溪举起手里的大橘。
“去告诉皇上，今天晚上他自己吃饭，我去国公府一趟，很晚才会回来。”宋溪说罢继续补充道：“对了，叫其他人今天晚上别等我讲故事了，该干嘛干嘛去。”
“听......我那三弟长得可不像我和我大哥，他随老国公，帅，若华，要不要我介绍他给你认识认识。”宋溪也狡黠地眨眼。
“娘娘你忘了，我们早在国公府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他是主我是仆，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什么非分之想，他不过是挂了个五品虚职，只掌管了爹以前经营的生意。你是皇太后眼前的内司，掌宫内诸事，二品位同尚书令、尚书仆射，要自卑也是他自卑。”
“也就长得帅还值得一提。”宫人边伺候宋溪穿戴繁复礼服，宋溪边拉郎配。
“而且吃完就跑，又不要你负责。”宋溪继续输出。
宫人们听着两主仆的谈话，都装作没有听见，表情严肃认真做着手里的活计。
这样的谈话已经习以为常，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震惊得无以复加。
但后来太后出去浪的时候轮流带大家也去，不曾短了谁，太后这种与民同乐的做法赢得了上下一致的尊重。
虽然偶尔事情泄露导致风评涌动，但太后都不怕，他们就更不怕了。
而且别人又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不过是些捕风捉影之谈，像这样有的没的，加起来没有上万也有上千，观众们都因为题材不够新颖而麻木了。
臣民们自己也学会推理了：照这么说，一万件风流韵事，自先帝去世后两年，太后每天至少和十三个人发生关系，这显然就是污蔑。
就算是一千件，太后每天都要跟两个人发生关系，还不能扣除她每个月的那几天，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寡妇门前是非多，都是被你们这些长舌蛐蛐的。
再说，就算是真的怎么了？就不允许人家解放一下天性？
她不就爱玩吗？是劳民伤财了还是逼良为娼了？
让她玩！
臣民的善解人意感动得宋溪热泪盈眶。
而这个时候，若华会从那堆整理好的趣闻轶事里抽出多份文书：“娘娘，这些舆论背后有丞相的人推波助澜。包括之前匈奴那件事，矫称是娘娘率大军攻破匈奴。”
宋溪热泪一下收了回去：“依你看呢？”
“奴婢担心事有反常。”
宋溪从这两年看的史料中搜寻相似的记载，“难道是对于官复原职的投桃报李？可也不必如此......先不管他......是好是坏都让它先飞一会。”
若华在国舅爷安排给宋溪陪嫁之前，曾经负责宋府情报收集工作，为了方便收集宫中信息，宫中府中联络传递消息，国舅爷安排她在宋溪身边。
自从宋溪换了一个人之后，以她与宋溪朝夕相处的时光，很轻易就发现了两个人的不同，虽然也抱有疑惑，但在彻底搞清前，她决定隐而不发。
宋溪搜罗小皇书民间趣闻好巧不巧正投在了她擅长的领域，虽然初衷只是玩闹，但她顺手就把框架又搭了起来。
于是在宋府的情报系统之外，她又另外创建了一套全国性的服务于宋溪的情报系统。
这让若华有了一种别样的体验，一种区别于身为女人，逐渐参与到帝国命运的决策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而这些，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给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