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宴会厅的铜门轰然洞开，裹挟着雨水的夜风如猛兽般窜入，瞬间扑灭了烛台上两盏摇曳的火焰。苏海棠手中的香槟杯剧烈震颤，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她本能地瑟缩着往回缩，却被赛季初一把揽进怀里。
当心着凉。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已经裹住她单薄的肩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肩头轻轻按了按，动作自然得仿佛过去无数次呵护她的模样。苏海棠仰头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水晶吊灯的光晕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恰到好处的阴影，将那双深邃的眼眸衬得愈发温柔多情。
谢谢你。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记忆突然闪回昨夜，她加班到深夜，赛季初也是这样披着外套来接她，还特意买了她最爱的栗子蛋糕。那时的甜蜜温馨，此刻却像被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心口。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赛季初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苏海棠强忍着想要躲开的冲动，挤出一丝微笑：可能是有点累了，今天开幕式致辞说了太多话。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也可能是喝多了。
男人轻笑一声，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我的小画家就是太拼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亲昵，却让苏海棠想起今早看到的画面——手机屏幕上，那些私密的照片被分门别类地保存着，备注赫然写着筹码二字。
下周陪我去马尔代夫好不好？赛季初突然说，指尖沿着她的锁骨缓缓下滑，就我们两个人，好好放松一下。苏海棠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表面却依然维持着微笑：可是我的新画展...
画展的事我来安排。赛季初不容置疑地打断她，你只要安心做我的小公主就好。他俯身，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还是说，你不想和我单独相处？
这句话里暗藏的威胁让苏海棠浑身发冷。她想起上次拒绝他的约会邀请后，第二天画廊就收到匿名投诉信，说她的画作抄袭。当时她还以为是同行嫉妒，现在想来，一切都太过巧合。
当然想。她主动环上男人的脖颈，在对方满意的目光中，将脸埋进带着古龙水味道的肩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苏海棠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忍忍，等拿到足够的证据......
赛季初的手掌覆在苏海棠手背，指腹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这曾让她心动的粗糙触感，此刻却像毒蛇吐信般令人战栗。当他揽着她滑入舞池中央时，苏海棠闻到他领口残留的鸢尾花香，和昨夜照片里那间套房的熏香如出一辙。
舞池四周宾客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她听见角落里贵妇们窃窃私语：真是般配的一对，这话让她喉间泛起铁锈味。三个月前，也是这样的觥筹交错间，赛季初单膝跪地时的钻戒光芒，此刻却在记忆里扭曲成锁链的形状。
男人突然收紧手臂，将她带向更幽暗的角落。水晶灯的光晕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屑，苏海棠却在那片璀璨中看到深不见底的寒潭。听说你最近在和画廊老板接触？他的拇指抚过她后颈的蝴蝶骨，看似亲昵的动作实则带着桎梏的力道，还是说，我的小画家想摆脱我？
这句话像冰锥刺入心脏，苏海棠却笑出了声。她任由发丝垂落遮住眼底的恨意，将脸颊贴在他胸前：怎么会？声音裹着蜜糖般的娇嗔，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彼此的缪斯吗？指尖悄然探入他西装内袋，摸到边缘锋利的手机棱角——那里存着的不只是照片，更是能将他推入深渊的利刃。
赛季初的喉结滚动着发出低笑，带着掌控全局的志得意满。他不会知道，昨夜苏海棠潜入他公寓时，早已用微型摄像头记录下保险柜里的秘密：订婚协议、受贿账本，还有标注着苏海棠备用方案的加密文件。此刻她感受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在震耳欲聋的乐声中默念：很快了，等录音笔录下他所有罪证。
舞曲渐入高潮，两人在光影交错间旋转。苏海棠望着倒映在赛季初瞳孔里的自己，浓妆艳抹的面容下，是淬了毒的决心。当男人俯身似要亲吻她时，她偏头躲过，将唇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给你准备了生日惊喜。这句话让男人的身体瞬间绷紧，而她藏在手套里的录音笔，正在无声吞噬着这场假面舞会的每一句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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