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闷热，一股子说不清的怪味儿，直往鼻孔里钻。
洗衣房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苏小柒手下没停，搓着那堆永远洗不完的衣裳，指头肚儿都冻得木了，心里头，烦躁得很。
哎呦喂，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旁边那些婆娘丫头，一个个的，跟那长舌妇似的，眼神乱飞，嘴里还不停地，在那儿嘀嘀咕咕。
切。
自打上回赵管事那档子事儿，这帮人，表面上是老实了，可谁知道她们心里头，憋着啥坏水呢。
“你们说…她…”
“嘘…小点声…”
“怕啥，她又听不见…”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儿飘进耳朵里。
苏小柒心里冷笑，听不见？
老娘我耳朵好使着呢！
柳燕那骚蹄子，扭着水蛇腰过来了，脸上还挂着笑，假惺惺的，看着就让人反胃。
“哟，苏妹妹，又在这儿卖力气呢？王婶可真是疼你，这么‘好’的活儿，都舍得让你做。”
一股子劣质香粉味儿，扑鼻而来，熏得人脑仁疼。
【来了来了，撕逼大戏开始了！】
【小柒妹妹，干她！】
【柳燕这货，一看就不是啥好鸟！】
弹幕刷得飞快，苏小柒心说，用你们说？
老娘我又不瞎！
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手上的活儿也没停。
“柳燕姐姐说笑了，王婶那是公平，谁偷奸耍滑，她老人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这话，噎得柳燕一愣，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妹妹这话，姐姐我可听不懂。姐姐我每天啊，那是勤勤恳恳，生怕哪儿做得不好，惹了管事嬷嬷不高兴。”
声音拔高了八度，跟唱戏似的，生怕别人听不见。
“不像有些人，刚来没几天，就得了管事嬷嬷的‘另眼相看’，怕不是…使了啥狐媚子手段。”
“另眼相看”四个字，咬牙切齿，那酸味儿，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
苏小柒心里头，乐开了花，这柳燕，吃醋了。
她还真就喜欢看她这副，气急败坏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面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姐姐说笑了，我苏小柒，不过是个粗使丫鬟，哪有什么本事？倒是姐姐，人美心善，又会说话，才是真真儿的，招人稀罕呢。”
这话，软中带硬，不软不硬，噎死人不偿命。
柳燕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乌漆嘛黑。
“苏小柒，你少在这儿跟我装！别以为你得了点小便宜，就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柳燕把木盆往地上一摔，溅起一地的脏水。
“洗衣房，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她凑近了苏小柒，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苏小柒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柳燕，眼神冷冰冰的，像淬了毒的刀子。
“撒野？姐姐说笑了。我苏小柒，老老实实，只想好好干活，倒是姐姐，三天两头找我麻烦，莫不是…看我好欺负？”
“好欺负？”
柳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就凭你？也配说好欺负？苏小柒，我告诉你，在这北凉王府，得罪了我柳燕，没你的好果子吃！”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跟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洗衣房里，安静得吓人，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苏小柒笑了，笑得…有点冷。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柳燕姐姐，能让我有什么‘好果子’吃。”
话音刚落，苏小柒眼神一变，整个人，气势都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鬟，反倒像…一把出了鞘的剑，锋芒毕露，扎眼得很！
柳燕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头发毛，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可话都放出去了，哪能就这么怂了？
“哼！走着瞧！”
柳燕撂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走，步子都乱了，哪还有刚才那股子得意劲儿？
洗衣房里，还是静悄悄的。
那些婆娘丫头，一个个的，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大气都不敢喘。
苏小柒低下头，接着搓衣服。
手，冰凉冰凉的，可心里头，却烧起了一团火。
柳燕的挑衅，算个屁！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里，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怂！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弄死他丫的！
【小柒妹妹，干得漂亮！】
【柳燕这贱人，就该这么治她！】
【坐等小柒妹妹放大招！】
弹幕零零星星，飘过几条。
苏小柒在心里头，冷笑一声。
“放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北凉王府的浑水，她苏小柒，算是趟上了！
不搅个天翻地覆，她就不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