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时，林昭正站在18楼的观景阳台。
客户夫妻凑在落地窗前感叹采光真好，他垂眸扫了眼来电显示——未知号码，归属地显示云城。
二位稍等，我接个工作电话。他扯了扯领带，转身走进消防通道。
金属门合上的瞬间，电话里传来阴恻恻的女声：林先生，有些事最好别插手太深。
林昭的指节在墙上轻轻叩了两下。
他能听见对方心声像磁带卡带似的循环：上头说必须敲山震虎，这小子要是再查下去...
您是哪位？他声音平稳得像在售房部背熟的区位图。
星耀娱乐法务部。对方顿了顿，秦棠的事，您该明白轻重。
她签的是死约，您非要当这个出头鸟......
我只知道法律面前没死约。林昭打断她，余光瞥见消防栓玻璃上自己紧绷的下颌线。
他听见对方心声突然尖锐：这小子油盐不进！
得赶紧汇报给张总，让底下人去查他的账户流水......
背后有人......查！林昭在心里重复这个关键词，面上却笑：法务小姐不如查查贵司合同有没有踩红线？
对了，通话录音我存云盘了，需要我发您一份学习吗？
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接着咔地挂断。
林昭摸出备用手机，快速登录网银，将母亲养老钱和这月销冠奖金分别转进三个不同账户——昨天老周提醒过，资本对付小人物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冻结资产釜底抽薪。
林先生？客户妻子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我们想看看厨房。
来了。他把手机塞进西装内袋，转身时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眉峰比三天前更利了些。
下楼取合同的路上，他余光瞥见面包店门口的红裙。
陈姐涂着暗红甲油的手指捏着冰美式，发梢被七月的风掀得乱蓬蓬，对面站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压低的棒球帽遮住半张脸。
必须让秦棠闭嘴。陈姐的声音混着咖啡机的轰鸣飘过来，她要是再闹，整个资本布局都得塌！
林昭的脚步顿在转角处。
他摸出手机假装看时间，拇指悄悄按下录音键，蓝牙耳机里传来阿飞的待机声——这是他们三天前约好的紧急同步频道。
张总说了，先给她发律师函。灰西装男压低嗓音，再找几个营销号，把她塑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不够！陈姐指甲敲了敲纸杯，得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林昭的心跳在耳膜上敲鼓。
他盯着手机电量92%，数到第47秒时，陈姐突然抬眼往这边望。
他立刻低头假装看合同，余光里看见灰西装男摸出张银行卡塞过去，金属卡面在阳光下闪了闪。
合同取到了。他重新出现在客户面前时，掌心沁着薄汗，手机已经通过蓝牙把录音传给了阿飞。
年轻夫妻没察觉他的异样，还在讨论厨房要是装推拉门会不会显大。
林昭笑着应和，脑子里却反复回放那两句资本布局张总——这是三天前直播里没出现过的名字。
傍晚六点，手机准时震动。
备注棠的对话框弹出地址：云城会馆308，我在等你。
会所的水晶灯在秦棠发顶投下碎光。
她素着一张脸，眼下有淡淡青影，黑色连衣裙的肩带滑下来，露出锁骨处那颗掉漆的星星项链——和直播时举着的是同一条。
他们要起诉我违约。她声音哑得像砂纸，今天下午收到律师函，还说要冻结我的资产......
林昭能听见她心声里翻涌的不安：要是账户被冻，弟弟的学费怎么办？
妈妈的手术费......他伸手把她滑落的肩带往上提了提，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愿意彻底摆脱他们吗？
秦棠怔住。
她望着林昭眼底的光，忽然想起三天前直播时，他坐在观众席最角落，目光比所有打光都亮。我......她喉结动了动，眼眶慢慢红起来，我愿意。
那就把他们的把柄全挖出来。林昭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资料，直播时的合同、陈姐威胁我的录音、还有今天下午的......他顿了顿，有人想让你闭嘴的证据。
秦棠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纸页。
她摸到合同上自己十七岁时歪歪扭扭的签名，摸到汇款单上陌生公司的名称，忽然笑了：原来我不是提线木偶，是他们棋盘上的卒子。
明天开始，卒子要过河了。林昭把资料推到她面前，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保持直播，把你知道的、我查到的，全说给观众听。
回到公寓时，玄关的灯还亮着。
母亲煮的鱼汤香从厨房飘出来，锅盖上的水珠正滴答落进接水的碗里。
林昭轻手轻脚换鞋，瞥见餐桌上留的纸条：昭昭，鱼摊今天又卖空了，隔壁阿婆非塞给我两把青菜。
汤在锅里温着，别凉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尖，转身进书房。
电脑屏幕亮起时，桌面摊着手机里导出来的所有证据：直播监控截图、陈姐的威胁录音、今天下午的神秘对话......他的手指在几张汇款单上停顿——收款方都是同一家叫云盛贸易的公司，注册地址在郊区废弃工厂。
凌晨两点零七分，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到这个数字时，手机叮地响了。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别再查了，后果自负。发信人号码显示加密未知。
林昭冷笑一声，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回复：我只卖房子，但不卖良心。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打开新文档，在标题栏写下星耀-云盛资本链调查计划。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时，他已经列完了下一步要查的清单：云盛贸易的股东构成、张总的身份信息、苏氏集团突然发来的会面邀请......鼠标停在苏氏集团四个字上，他想起三天前那条未读短信，忽然勾了勾唇。
合上笔记本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泛青。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听见厨房传来母亲起床的动静——是该去睡了。
但睡前他还是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个地址：云城郊区，废弃工厂。
明天......他对着天花板轻声说，该去看看那个房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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