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恒居房产的玻璃门透进晨光，那光像一把斜着的刀，在地上切出菱形的光斑。
空气里有小灰尘在飘着，就像被阳光弄醒的小虫子似的。
林昭把工牌好好地别在身上，刚在自己工位坐下，眼角余光就看到茶水间的门帘被掀开了一点。
周磊端着个马克杯出来了，那杯子壁上有凝结的水珠，水珠顺着他的手指缝往下流，滴在瓷砖上，发出很轻的“嗒”一声。
“听说金域蓝湾1202要调价啦？”周磊故意把声音放得轻轻的，可这声音就像一颗小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水潭里一样。
旁边工位上几个正凑在一起吃包子的同事，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
包子冒出来的热气把他们的脸弄得模模糊糊的，可他们的眼神都偷偷地往林昭那边瞟。
林昭假装在翻客户资料呢，钢笔尖在纸上弄出了一个墨点。
他听到周磊咽口水时喉结滚动的声音，还夹杂着那种故意压着的得意劲儿：“这小子最近太张狂了，等他把1202号房推出去，客户第二天发现降价了，投诉到店长那儿，看他咋收场！”
“这消息谁传出来的呀？”张姐咬着包子皮抬起头，嘴角沾着油星子，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咸咸的香味儿。
周磊“砰”的一声，把马克杯重重地撂在台面上，大声说道：“我表姐就在物业呢，她告诉我啊，房东急着要移民，这两天房租肯定得降。”说完，他的眼睛往林昭的工位那儿扫了一下，转身的时候，工牌“哐当”一下撞在了桌角上。
他一边走一边嘟囔：“反正我是不会给人推荐这套房子的，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嘛。”
林昭呢，正拿着钢笔在“王强陈雨”这俩客户的备注下面狠狠地画了一道，那道痕可深了，纸都被划破了一点，发出了很轻的“嘶啦”一声。
为啥这么生气呢？
原来啊，这王强和陈雨是一对新婚小夫妻，昨天才跟林昭说想找个离地铁站近，还带学区的两居室。
林昭正为找不到合适的房源发愁呢，结果金域蓝湾1202这套房子，那是完全符合所有的条件啊。
这时候，前台小妹敲了敲林昭的隔板，声音脆脆的，还带着点金属的感觉，说道：“小林，王先生到了。”
再看会客区，飘着咖啡的香味，还混着木质家具那种沉稳的气味。
王强的西装裤线那叫一个笔直，陈雨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太阳光底下闪了闪。
他俩膝盖挨着膝盖，坐得倍儿直，周围的空气里好像都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呢。
林昭才把房源资料翻开呢，陈雨就突然紧紧绞住手包的链条，那心跳声啊，就像敲鼓似的，林昭都能听见她在那说：“这要是现在就买了，过不了两天要是降价了，那不就亏大了呀？周磊可说了，这房子肯定得降价……”
“林先生，您瞅瞅这套金域蓝湾的房子呗……”王强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喉结还上下动了动，接着又说，“性价比挺高的呢。”
林昭发现陈雨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轻轻敲着地面呢，这可是典型的犹豫的表现。
那地板都传来细碎的震动，就像一种没有声音的节奏似的。
等他翻开第二份资料的时候，故意让那资料的封皮发出“唰”的一声脆响，然后说道：“其实啊，我更想给你们推荐这套阳光新城的房子。”说着，他就指向户型图上的飘窗，手指从图纸边缘划过去的时候，还带起了一点点纸屑呢，“您看啊，这个厨房是L型的，陈女士昨天不是说喜欢烘焙嘛，这地方刚好能放烤箱呢。”
陈雨的睫毛抖了抖，手包的链条也没刚才那么紧了，手包上皮革摩擦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了不少。
林昭又接着翻动资料，把近三个月的成交记录给调了出来，说道：“阳光新城可是重点小学的学区房呢，这近半年的价格涨幅稳稳地保持在3%呢。”他一抬眼，就和王强的目光撞上了，眼神里满满的笃定。
“金域蓝湾呢……”他边说边用手指在另一份资料上点了点，“现在单价是低，可周边新地铁还在规划审批当中呢，而且房东急着卖房子也是有原因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我觉得还是再等等比较好。”
这时候，王强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消息，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说道：“林先生说得没错，稳定才是最重要的。”陈雨伸手轻轻碰了碰王强的手背，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林昭能感觉到，陈雨心里就像放了一串小烟花似的，只听她开心地说：“阳光新城的飘窗用来放我的咖啡机再合适不过了！”
签约室的灯亮起来的时候，周磊正靠在走廊的消防栓那儿抽烟呢。
烟头一闪一闪的，把他那张有点焦躁的脸都给照亮了。
他看到林昭带着王强两口子走了出来，陈雨脸上的笑容可比早上的时候真实多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阳光新城的购房意向书呢。
“怎么选了阳光新城啊？”周磊手里的烟蒂“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他踩灭烟蒂的时候，连鞋尖都在抖，“那1202号房呢？”
林昭把意向书递给前台去归档，眼角的余光看到周磊鬓角有汗珠，在日光灯下还闪着光呢，就说：“客户说更看重学区的稳定性。”说完，他还拍了拍周磊的肩膀，“下次要是有好房源，可别忘了也告诉我一声啊？”
到了下午三点，店长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周磊眼眶红红的走出来，那工牌歪歪斜斜地挂在锁骨那儿。
李婉婷抱着文件夹从他旁边走过，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哒的，就好像每一下都踩在人的心尖儿上。
林昭正在整理客户档案呢，就听到她心里轻轻“哼”了一下，还小声嘀咕着：“这小子啊，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行的。”
天快黑了，暮色一点一点地涌进办公室，这时候林昭正在核对当月的业绩表。
看到阳光新城那单的提成数字，他眼睛都感觉热乎乎的。
为啥呢？
他妈妈用的制氧机该换新款的了。
上次视频的时候，妈妈咳嗽得可厉害了，还说老机器太吵，吵得她都睡不着觉。
窗外的风呼呼地吹进来，还带来楼下奶茶店甜甜的香味儿，就好像是一种很温柔的提示似的。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是赵文彬发来的语音：“小林啊，隔壁楼302那户，我刚听收废品的老张说，他家闺女要回来住了，那套房子都空了三年了……”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小了，“我估计啊，这两天就得挂牌出售了。你明天下了班到我这儿来，叔给你透个底儿。”
林昭看着窗外一盏一盏亮起来的灯，晚上的风裹着楼下奶茶店的甜香吹进窗户里。
他伸手摸了摸胸前的销冠徽章，那金属徽章凉凉的，透过衬衫贴在皮肤上。
那些以前在耳边嗡嗡响的各种心思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了：客户的拿不定主意、竞争对手的小算计、房东的各种试探……原来之前经历的那些事儿啊，就像是风浪一样，都是为了让他能更明白地听到人心最真实的想法呢。
他拿出手机，给老妈发了条消息：“妈，明天我带你去瞅瞅新制氧机。”消息发出去的时候，苏氏集团的霓虹灯正好在天边亮起来了，就像一颗挂在云城胸口的星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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