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都是我和喻巧嫣的点点滴滴。
即便再度睁开眼，这些记忆仍是那样的深刻，鲜明。
但我却没有产生丝毫悸动。
“蠢。”
张了张嘴，我的喉咙却只发出这样一个音节。
原来最终惩罚，是被系统剥夺我对喻巧嫣的感情。
讽刺的是，我此刻竟然没觉得那是惩罚，甚至无比庆幸。
现在这样很好。
我还能唤回自己，还能重拾自尊。
大概是被抽离情感的后遗症，我觉得头痛欲裂，准备去吃些药就休息。
一抬头，却撞见喻巧嫣领着萧念走了进来，表情自然，动作熟稔，仿佛带着真正的丈夫回家。
当她往这边看来时，眉头顿时皱起。
第二章
“你真的出车祸了？”
喻巧嫣的脸色很不好。
尤其当她扫到我打着石膏的手臂时，眉头皱的更深。
“你最好不是装的。”
她说。
“一个大男人连这点事情都不能解决，萧念刚回国这么忙，不光麻烦我，又要耽误他的时间，还不赶紧给他道歉！”
她的话，每个字我都认识。
但连在一起，我突然就听不懂了。
她作为我的老婆，放着我这个出车祸的丈夫不管，去姘头那过夜。
然后半夜又把姘头领回家，叫我对着姘头道歉？
这蛮不讲理又吃里扒外的女人，竟然是我深爱几年的妻子？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可笑到，懒得与她争辩，干脆就顺着她说，“知道了，可以让让吗？”
挡着我拿药了。
喻巧嫣好看的眉毛忽然一抖。
“你……”
她眼睛瞪大，似乎很惊讶我的态度，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嫣嫣，别这么说，郑平也不是故意的。”
萧念恰到好处地走出来打圆场。
热络的模样，仿佛他才是喻巧嫣的老公。
以前，他只要稍微激我两句，我就会沉不住气和他起争执。
也因此，我在喻巧嫣的眼里，变得越来越丑陋难堪，越来越情绪化。
我不知道自己从前为什么那么蠢。
也许真是卑微惯了，连自己什么样都给忘了。
他故作宽慰的拍了拍我肩膀：“我本来不想麻烦她的，是嫣嫣非要过来接我，如果给你造成任何困扰，我现在可以离开。”
他的表情真诚，不似作假，可我还是捕捉到，那镜片背后的眸子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
“好啊，那不送了。”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难道还等我给你泡茶吗？
……不对，回想起来，我似乎还真做过类似的事。
不好，黑历史疼痛症要犯了。
萧念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被我狠狠呛住。
挺斯文的一张脸，因为错愕微微扭曲，说不出的滑稽。
喻巧嫣马上站出来指责：“郑平，甩脸色给谁看呢？你能不能大度一点，别这么斤斤计较！”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于是看着她，疑惑道：“换了别人，我可能还真以为是客套，但萧念不一样，你应该比我清楚，他最擅长离开了。”
“三年前你失明住院，他不就是这么干的？”
这话一出，房间里好似被开了静音。
喻巧嫣再也没了咄咄逼人的模样，萧念更是脸色难堪，铁青一片。
三年前，书中剧情的转折点。
喻巧嫣的眼睛意外失明，众叛亲离。
在这样几乎穷途末路的境遇下，她才第一次主动找上我。
我家的公司虽然大，却是靠父亲那辈白手起家，圈里的人都称做暴发户、乡巴佬。
喻巧嫣在这之前，也是因为这点，瞧不上我。
我知道她是走投无路，才答应和我结婚，但我还是同意了。
此刻，她却慌忙转头看向萧念，声音有些嘶哑的解释：“阿念，你不要多想，我从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郑平，你的行为可真下作，真让我瞧不起你！你处处比不上阿念，就只会用这种挑拨离间的方式？”
好个挑拨离间。
在她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时刻，她那一尘不染的白月光先生，果断选择出国，跟她撇清关系。
恰恰是我这下作的丈夫，三年来像保姆一样伺候她，任凭她打骂发泄负面情绪，还得厚着脸皮到处求人问医，帮她治眼睛。
等喻巧嫣在我的照料下康复，萧念又刚好从国外回来，这么巧的事，还需要我挑拨吗？
我直接笑出声来。
“郑平，你吃错药了吗？！”
喻巧嫣看我的模样，恼怒又不敢置信。
到底怎么回事？
以前只要她发火，郑平绝对不敢多说一句话。
更别提这样丝毫不留情面的讽刺。
她不是傻子，隐约能感觉到，有些东西似乎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而萧念见到喻巧嫣的反应，目光微闪，似乎隐隐咬了咬牙。
然后又恢复成儒雅斯文的模样，轻声道：“没事，当年那件事我也很内疚，就算你怪我，我也没有怨言。”
“这是我们的事，犯不着和一个外人道歉！”
喻巧嫣拦住他，冷冷瞥了我一眼：“郑平，我的私事，你不配管，如果你还要多嘴，我立刻就和你离婚！”
离婚。
放在以前，这两个字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就是金科玉律。
不管她的要求多过分，我都不敢不答应。
可现在，我内心毫无波澜。
所以，我看着喻巧嫣，风轻云淡：“离吧。”
客厅中，前所未有的安静。
喻巧嫣错愕的表情足足持续十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转为冷笑：“怎么，又换别的花样了？”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欲擒故纵，就越显得你可悲！”
我已经懒得和她浪费口舌了。
脑袋一跳一跳的疼，我不停揉着太阳穴，语气不耐：“是不是我得给这小白脸揍一顿，你才信我真想离婚？”
说着，我直接抄起沙发旁的花瓶，面无表情的朝萧念走去。
他看着是怕了，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胆怯，一个劲儿往喻巧嫣身后缩。
“郑平！你够了！！”
喻巧嫣狠狠盯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离婚。”
我放下花瓶，把脸凑近，学着她的模样一字一顿：“明天上午，民政局见。”
喻巧嫣涨红着脸，似乎已经恼羞成怒。
以前还从没见过她这种表情。
她胸口剧烈起伏，连眼圈都微微发红，声音尖锐道：“好，好，离就离！到时候别跪下来求我！”
说完，她牵着面色煞白的萧念，踹门离开。
离婚这个选项，从前绝无可能出现在我的嘴里。
我还记得，上次她用离婚威胁我时，还是我当着她众多朋友的面，给她下跪，苦苦哀求。
想起那段回忆，我就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算了，还是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