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死一样的寂静。海风拂过，带着阳光的暖意与淡淡的咸腥，吹散了最后一丝噩梦的余温。
水手们挣扎着从精神冲击的余波中爬起，茫然地看着恢复了蔚蓝的天空与海面。
北斗站在原地，掌心那颗【镇纸】冰凉而沉重。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颗不足三寸的玻璃珠内，封印着足以倾覆整个璃月的恐怖。一种超越了敬畏的颤栗，从她的脊椎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走到烬渊面前，将手中的巨剑插在甲板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这个习惯了俯视众生的海上霸主，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大礼。
“此等再造之恩，北斗无以为报。”
她直起身，转身对身后的大副喊道：“重佐，把我船长室里那坛‘龙墟’拿来！凝光派人求了三次我都没给的那坛！”
重佐的脸上还残留着后怕，但还是立刻应声而去，很快，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深褐色的酒坛回来。坛口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即便如此，也有一股醇厚到极致的酒香隐隐透出。
北斗亲自接过，双手捧着递向烬渊。
“阁下，这是我珍藏三十年的极品佳酿，请您务必赏光！”
烬渊的视线在酒坛上停留了片刻，甚至没有接手，便摇了摇头。
“杂质太多。”
他的语调懒散，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北斗的心口。
“能量逸散严重，喝了只会让你的身体变得更迟钝。”他补了一句，“你的酒，太淡了。”
北斗愣住了。
她“死兆星”号上的酒，敢称璃月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她北斗的酒量，更是放眼七国难寻敌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淡”、“杂质多”来形容她的珍藏。
换做任何其他人，此刻已经连人带坛被她扔进海里喂鱼了。
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气。只有一股更加强烈的好奇，从心底涌了上来。
烬渊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随手一翻。
一滴液体，毫无征兆地悬浮在他的掌心。
那滴液体，仿佛是掰碎了一整片夜空，将亿万星辰揉捏而成。它散发着柔和却无法直视的光芒，周围的空气，因为它而变得温暖、纯净，甚至连元素力都变得活跃起来。
“星辰之髓。”他随意地介绍着，像是在介绍路边的野果，“一颗即将湮灭的恒星，在生命最后一刻凝结的能量核心。”
北斗和周围的水手，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句话里的信息。
烬渊屈指一弹。
那滴【星辰之髓】划过一道璀璨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不远处一个装满淡水、供船员日常饮用的大木桶里。
【嗡——！】
没有剧烈的反应，只有一声奇妙的轻鸣。
整桶淡水，在瞬间被点亮。光芒从木桶的缝隙中透出，将粗糙的木板映照得如同最华美的琉璃。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香气，瞬间炸开，笼罩了整支舰队。
那不是酒香，不是花香，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仿佛能直接醉倒灵魂的气息。
只是闻到这股香气，几个离得近的水手便已面色酡红，眼神迷离，身体摇摇欲坠，竟是未饮先醉。
北斗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她喉结滚动，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好酒！”
她的豪气瞬间被激发到了顶点。
“我先替弟兄们尝尝！”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木桶边，随手抄起一个木瓢，舀起满满一瓢发光的“酒液”，仰头便灌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辛辣，没有灼烧感。
只有一股浩瀚、温暖、仿佛星辰大海般的洪流，瞬间冲入她的喉咙，涌入四肢百骸。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发出了极致的欢呼与雀跃。
但这股能量里蕴含的“信息”与“位格”，实在太过庞大，远远超出了一个凡人之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北斗的双眼猛地睁大，那双看惯了惊涛骇浪的眼睛里，第一次倒映出了一整片旋转的星云。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甲板上。
醉倒了。
一瓢，仅仅一瓢。
“大姐头！”
“大姐头倒了！”
看到这一幕，南十字的船员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能让大姐头一瓢就倒的酒，那得是何等的神物！
“哈哈哈，轮到我了！”
“都别抢！给老子留点！”
一群无法无天的海上汉子，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嗷嗷叫着涌向木桶。
结果毫无悬念。
无论是身经百战的老水手，还是天赋异禀的神之眼拥有者，无论是用瓢、用碗还是用头盔去盛。
沾唇即倒。
碰杯即倒。
片刻之后，甲板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一地。庞大的“南十字”舰队，从船长到水手，无一幸免，鼾声四起，蔚为壮观。
烬渊站在船头，看着这满船的“醉鬼”，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甲板上。
北斗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一跃而起，浑身上下的骨节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
没有宿醉的头痛，没有丝毫的不适。只有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一拳打死一头深海龙蜥的爆炸性力量，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握了握拳，空气在她的指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颗神之眼从未如此活跃，雷元素力像是驯服的猎犬，温顺而强大。多年航海生涯积累下的暗伤旧疾，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身体，仿佛被彻底重塑了一遍。
这不是强化，这是基因层面的飞升！
“大姐头！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变强了好多！”
“我的伤疤！我背上那道被海兽抓的伤疤没了！”
“我好像……能看到风的流动了！”
船员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传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狂喜与不敢置信。
北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力量。她终于明白，昨天喝下的，不是酒，而是一场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天大“造化”。
她目光扫过所有正在为自身变化而狂喜的核心船员。
“全体都有！”
所有人瞬间收声，齐刷刷地看向她。
北斗转身，向着烬渊昨日站立的船头方向，单膝下跪，右手抚胸，动作郑重无比。
重佐等核心船员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着她，齐齐单膝跪下。
“从今日起，我‘南十字’舰队，愿为阁下效命！”
“劈波斩浪，横渡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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