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系着围裙，端着一碗粥走近：“来，先把汤喝了。”说着便要喂他。
“我...我自己来就好。”
“你是伤员。”柳馨温热的手臂环住他腰间，用调羹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啊~”
童武张口一尝，“咳咳咳！！”整口汤全喷了出来，那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是太烫了吗？”柳馨蹙眉。
他幽幽看她：“你是想毒死我？”
柳馨小嘴一鼓：“这是我辛辛苦苦熬的汤，你怎么这么说！”
“你自己尝过？”
她端起碗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噗——”汤液喷了满桌。她美眸低垂，脑袋也跟着耷拉下来：“……对不起，我不太会做饭……”
“看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恩将仇报。”童武毫不留情。
柳馨抠着手指，像个挨训的孩子——若被熟悉她的人看见这副模样，定会惊掉下巴。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半晌，她轻声道。
“小事。”
“对了，我看你练的都是低阶功法。这次出门急没带什么，就把以前学的功法默写了出来，误差不超过三五字，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她将一卷字迹工整的绢帕递过去，每个字都像印出来般规整。
童武接过道了谢，并未推辞。
“你先休息，我去倒点水。”
他躺在床上，望着柳馨转身时曼妙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赖。
童武偏爱这小镇的宁静。在这纷乱的修行界，一方小镇恰好能容下他那颗不喜争斗的心。远离尘嚣与纷争，抬眼便是如画景致——他常坐在老槐树下，任晚风轻拂，看月光如银练般倾泻，摇着折扇吟几句诗，“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偶尔还故意念得抑扬顿挫。
更多时候，他爱把孩子们聚在身边。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从他嘴里出来，总能惊掉人的下巴：林黛玉倒拔垂杨柳，鲁智深葬花，刘姥姥上梁山，七进七出西门庆……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即便天色渐晚也赖着不肯回家。
柳馨常搬个小板凳，混在孩子堆里听得入神。这些故事她从未听过，情节荒诞却又引人入胜。每到关键时刻，童武便“啪”地一拍惊堂木，摇头晃脑道：“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紧接着就笑眯眯地向孩子们讨瓜果点心。
她抱着童武的“战利品”跟在身后，听他头也不回地说：“好好干，回去赏你半斤地瓜干。”便配合着福了福身：“多谢公公~”却一个没留意，被石子绊得踉跄。
“小心。”童武的手臂及时揽住她。柳馨抬头，见月光落在少年脸上，眸光清透如融雪，心口忽地漏跳一拍。她慌忙抽回手，别开脸道：“没事。”
回到家，柳馨洗手准备做饭。这些日子她跟着王大娘学了不少窍门，虽说手艺仍不算精湛，却比最初强了许多。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倒也别有一番烟火滋味。
柳馨望着窗外，又下雪了。小镇的雪总是来得频繁，屋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童武正用菜刀切着萝卜，“砰砰”的声响透着烟火气。她忽然有些恍惚，又很快回过神，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生活，她或许也曾幻想过，可惜离自己太远了。
夜深雪停，童武清理完房顶的积雪，一屁股坐下哼起小调：“提起了那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无有儿，生了个女儿叫婵娟……”柳馨不知何时坐了过来，望着夜空轻声道：“星星好大啊。”
“大唐的星星不大吗？”童武问。
她摇摇头：“从来没注意过。”过去的日子除了修炼就是夺权，哪有闲心看星星？柳馨托着下巴，目光从夜空移到他脸上，又问：“真不去大唐？”
“暂时没想法。”
柳馨有些失落，却没多言，只取下头上的金钗递过去：“这个给你。这是我娘的遗物，若有一天你遇麻烦或想通了，随时来大唐找我，我能满足你三个愿望。”
童武接过金钗，一眼便知其贵重，忍不住笑道：“这情节太老套了吧？”
“你笑什么？”柳馨以为他在嘲讽，语气带了些不满。
“我是认真收下的。”他将金钗揣好，“希望永远用不上这三个愿望。”
“为什么？”
“我若去找你许愿，定是遇上了天大的麻烦。”
柳馨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盼点好？”
“我回去睡了。”童武伸了个懒腰。
“今晚月色真美。”柳馨忽然说。
他愣了愣，低头看她。
“我估计封印这两天就能解开了。”她低头想故作平淡，语气却掩不住失落——离别的日子近了。
童武早有预感，只淡淡一笑：相遇本是偶然，又何必纠结分开的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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