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七点，程默的手机闹钟还没响，就被一连串消息提示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颜书瑶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学长醒了吗？
今天外景拍摄！
天气预报说下午可能有雨，我们得抢时间！
你答应要来的对吧？
地址发你了！
我买了你喜欢的冰美式！
还有牛肉三明治！
学长？？？
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分钟前发的，附带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狗表情包。程默揉了揉眼睛，回复道：刚醒，一小时后到。
颜书瑶的回复几乎是瞬间就来了：耶！等你！后面跟着一连串欢呼的表情包。
程默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窗外阳光正好，五月的风带着初夏的气息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自从两周前颜书瑶开始担任陈导新片的副导演，她就变得异常忙碌，但依然坚持每周至少给程默发三十条消息，内容从工作困惑到生活琐事无所不包。
洗漱完毕，程默选了件浅蓝色衬衫和米色休闲裤，简单吃了片吐司就出门了。颜书瑶发来的定位显示拍摄地点在东海市郊的一个老工业区，那里保留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厂房建筑，是不少剧组青睐的取景地。
出租车行驶了约四十分钟，程默在一栋红砖厂房前下车。现场已经支起了拍摄设备，十几个工作人员忙碌地穿梭其间。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监视器前的颜书瑶——她今天穿了一件oversize的白色T恤和牛仔热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正专注地盯着屏幕画面。
学长！颜书瑶抬头看到程默，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奔过来，你真的来了！
程默笑着接过她递来的冰咖啡：答应过的事我从不食言。
就知道学长最好了！颜书瑶自然地挽住程默的手臂，拉着他走向拍摄区，快来看我们布置的场景，是根据你剧本里写的那场戏设计的！
程默任由她拉着自己穿梭在片场。与两个月前那个青涩的学生作品相比，现在的颜书瑶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专业导演的架势，工作人员对她的指令都迅速执行，没有丝毫怠慢。
这场戏是女主角在废弃工厂里寻找童年记忆，颜书瑶指着搭建好的场景解释道，我们花了三天时间才找到这个完美的地点。
程默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颜书瑶的眼光独到——斑驳的红砖墙，锈迹斑斑的铁楼梯，从破窗斜射进来的阳光，共同构成了一幅充满怀旧感的画面。
陈导呢？程默问道。
去参加电影节了，这周都由我负责。颜书瑶骄傲地挺起胸，他说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程默由衷地为她高兴：进步真快。
颜书瑶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其实我超紧张的，昨晚都没怎么睡。她的呼吸带着薄荷牙膏的清香，有学长在我就不怕了。
这个亲密的距离让程默心跳微微加速。他正想说些什么，场记已经过来提醒准备开拍。
Action！
随着颜书瑶一声令下，演员迅速进入状态。程默站在监视器旁，看着颜书瑶全神贯注地指导每一个镜头。工作中的她与平时判若两人——眼神锐利，指令清晰，对细节的苛求几乎到了偏执的地步。
Cut！拍了五条后，颜书瑶终于满意，完美！休息二十分钟！
她转向程默，瞬间又恢复了那个活泼的小学妹模样：怎么样？我导得还行吧？
非常专业，程默真诚地赞叹，你对光影的运用很有想法。
颜书瑶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都是学长教得好！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苏制片昨天来探班了，看了我们的样片。
程默惊讶地挑眉：苏瑾？她说什么了？
夸我进步很大，颜书瑶眨眨眼，还问了你最近在忙什么。
这个细节让程默心头一动：她...问起我？
嗯哼，颜书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学长和苏制片...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吗？
程默轻咳一声：当然，她是制片人，我是编剧。
颜书瑶做了个鬼脸：骗人！她提到你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她突然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她最近推掉了好几个资深编剧的提案，坚持要你负责《都市夜归人》第三季。
程默一时语塞。他知道苏瑾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有所认可，但没想到她在背后如此力挺自己。
好了，八卦时间结束！颜书瑶拍拍手，学长要不要客串个角色？我们缺个咖啡馆老板！
程默连忙摆手：我可不会演戏。
就几句台词！颜书瑶双手合十，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求你了学长~
半小时后，程默穿着借来的格子衬衫和围裙，站在临时搭建的咖啡馆场景里，额头冒汗。这场戏很简单——他扮演的咖啡馆老板需要给女主角递一杯咖啡，然后说一句小心烫。
Action！
程默深吸一口气，按照排练的那样将咖啡杯推到女主角面前：小心烫。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Cut！颜书瑶皱眉，学长，太僵硬了！自然一点，就像平时给我递咖啡那样。
程默无奈地笑笑：我紧张。
颜书瑶走到他身边，突然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想象我是那个女主角，她轻声说，就像平时照顾我那样自然。
这个简单的指导意外地有效。再次开拍时，程默的表现自然了许多，一条就过。
完美！颜书瑶欢呼，学长果然什么都能做好！
午休时，剧组订的盒饭送到了。颜书瑶拉着程默爬到厂房顶楼的天台，那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工业区的景色。
给，颜书瑶从自己的饭盒里夹了一块排骨给程默，尝尝这个，超好吃！
程默道了谢，两人肩并肩坐在天台边缘，安静地吃着午饭。微风拂过颜书瑶的发梢，带来一阵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学长，颜书瑶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程默回忆了一下：戏剧社招新，你演了一段《罗密欧与朱丽叶》，把朱丽叶改成了会功夫的女侠。
颜书瑶咯咯笑起来：当时所有评委都皱眉，只有你笑了。她转头看向程默，从那时起，我就特别在意你的评价。
程默有些意外：我都不知道。
因为你从来不会特别关注谁，颜书瑶用筷子戳着饭盒，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但又保持着距离。她停顿了一下，直到现在也是。
程默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评价。他确实习惯与人保持一定距离，这是从小养成的性格。但最近，这种习惯似乎正在被三个性格迥异的女性打破——苏瑾的严厉与偶尔的温柔，林雨晴的直率与热情，还有眼前这个小学妹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
我...不太擅长表达情感。程默最终说道。
颜书瑶突然凑近，近距离地盯着他的眼睛：学长，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程默措手不及：什么？
就是，那种特别的心动感觉，颜书瑶比划着，看到那个人就会心跳加速，分开时会想念，收到消息会忍不住微笑
程默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几个片段——苏瑾在钢琴前专注的侧脸，林雨晴演奏时飞扬的发丝，还有颜书瑶每次见到他时闪亮的眼睛。
太复杂了，他轻声说，我现在只想专注于工作。
颜书瑶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学长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下午的拍摄比预期顺利，提前两小时收工。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颜书瑶则拉着程默在厂房里探险。
这里太适合拍恐怖片了，她兴奋地指着一排老旧的机器，看这些锈迹，这些阴影，多棒的质感！
程默跟着她在迷宫般的厂房里穿行，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讲述每一个电影构想。颜书瑶的想象力天马行空，从青春片到科幻剧，每一个点子都充满活力。
学长，在一间废弃的办公室前，颜书瑶突然停下脚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对视十秒钟，颜书瑶转过身，直视程默的眼睛，据说这样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心。
不等程默回应，她已经开始倒数：十、九、八...
程默无奈地配合着她的游戏。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能清晰地看到颜书瑶眼中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她的虹膜是浅褐色的，像琥珀一样透明，睫毛长而密，随着每一次眨眼轻轻颤动。
...三、二、一！颜书瑶突然踮起脚尖，在程默脸颊上轻轻一吻，学长果然很容易害羞！
程默愣在原地，脸颊发烫。颜书瑶已经大笑着跑开，像只恶作剧得逞的小猫。
回程的地铁上，程默收到了一条来自苏瑾的消息：颜书瑶今天表现如何？
程默回复：非常专业，陈导应该很骄傲。
苏瑾很快回道：那就好。周一记得带上《都市夜归人》第三季的修改稿。
这条公事公办的消息让程默有些失落。他正想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进来了：对了，林雨晴的沙龙演出，你会去吗？
程默惊讶于苏瑾知道这件事：是的，她邀请了我。
苏瑾的回复意味深长：她很少邀请外人参加这种私人聚会。
程默不确定该如何理解这句话，只好回复：我很荣幸。
苏瑾没有再回复。程默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思绪万千。三个女性，三段截然不同的关系，每一种都让他心动，却又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回到家，程默刚准备洗澡，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颜书瑶发来的今天拍摄的剧照，其中一张是他客串咖啡馆老板的截图，配文：史上最帅咖啡师！今天谢谢学长，我超开心的~
程默微笑着保存了照片。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曾经的小学妹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她的活力与热情像一束阳光，总能驱散他生活中的阴霾。
放下手机，程默走到窗前。夜幕降临，东海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在这座繁华都市的某个角落，苏瑾可能在审阅剧本，林雨晴在练习钢琴，颜书瑶在剪辑今天的素材。而他自己，则站在这个奇妙的十字路口，被三段不同的情感牵引着，既忐忑又期待。
明天，他将再次投入工作，继续《都市夜归人》的创作。但此刻，在这个安静的夜晚，他允许自己的思绪短暂地徜徉在那些心动的瞬间里——苏瑾偶尔流露的温柔，林雨晴毫无保留的热情，还有颜书瑶今天那个突如其来的轻吻。这些片段如同散落的珍珠，在他记忆深处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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