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瑾？程默打开门，有些惊讶。
苏瑾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我发现剧本有几处需要修改，想跟你讨论一下。她停顿了一下，方便吗？
程默连忙侧身让她进来：当然。
苏瑾走到房间的小桌前坐下，打开文件夹：投资方希望增加一些杭州本地的情感元素，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人专注地讨论着剧本修改方案。程默发现，在这种一对一的工作环境中，苏瑾比在会议室里更加愿意倾听他的意见，甚至主动征求他的创意。
这个想法不错，讨论到某个情节时，苏瑾罕见地赞扬道，比原来的更有深度。
程默微笑：谢谢，其实灵感来自今天看到的那对老夫妻。
苏瑾若有所思：观察得很细致。她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随即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停电了？程默摸索着站起来。
苏瑾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紧绷：应该是雷击导致的。
程默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微弱的灯光下，苏瑾的脸色有些苍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文件夹。
你怕打雷？程默轻声问。
苏瑾摇摇头，又一道闪电照亮房间时，程默看到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我去前台问问情况，程默提议，你在这里等？
不，苏瑾立刻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走廊上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个房客也探出头来查看情况。电梯停运了，两人只能走安全楼梯下楼。每一声雷响，苏瑾的脚步都会微微一顿，但她的表情依然保持着冷静。
大堂里挤满了因停电而出来的客人。前台工作人员正在解释情况：雷击导致变压器故障，电力公司正在抢修，预计两小时内恢复供电。
两小时...苏瑾低声重复，眉头紧锁。
大堂吧台还营业，程默注意到角落里的烛光，要不要去喝点什么？
苏瑾点点头，两人穿过人群来到吧台。在烛光的映照下，苏瑾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她点了一杯热茶，程默则要了咖啡。
抱歉耽误你工作，程默歉意地说，如果不是我提议去老街区
不是你的错，苏瑾打断他，天气无法预测。她双手捧着茶杯，烛光在她的瞳孔中跳动，而且今天的考察很有价值。
两人安静地喝着饮料，听着吧台旁钢琴师临时表演的无伴奏爵士乐。在烛光和音乐的烘托下，这个意外的停电夜晚竟有几分浪漫。
其实，苏瑾突然开口，我小时候经历过一场雷雨...很糟糕的经历。
程默放下咖啡杯，安静地等待她继续。
十岁那年，一场暴风雨中，我家的钢琴被雷击引起的火灾烧毁了。苏瑾的声音很轻，那是我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件物品。
程默心头一紧：所以你不弹琴了...
不全是，苏瑾摇摇头，即使没有那场火灾，父亲也不会允许我走音乐这条路。她啜了一口茶，商业家族的孩子，没有选择爱好的权利。
这个突如其来的坦诚让程默看到了苏瑾坚硬外壳下的柔软内核。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怕打破这一刻的脆弱氛围。
雨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放弃钢琴，苏瑾继续道，对她来说，音乐就是生命。但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必须割舍的梦想。
程默轻声说：但你依然欣赏艺术，作为制片人，你支持了很多有才华的人。
苏瑾的嘴角微微上扬：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补偿吧。
就在这时，大堂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电力恢复了。周围的客人发出欢呼，钢琴师也回到了正式的演奏曲目。这个突如其来的光明仿佛也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亲密氛围，苏瑾的表情重新变得专业而克制。
时间不早了，她放下茶杯，明天还要赶早班车回上海。
程默点点头，两人起身走向电梯。在18楼的走廊上，苏瑾在房门前停下脚步：晚安，程默。谢谢今天的...一切。
晚安，苏瑾。程默注视着她进入房间，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门。
回到房间，程默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种种——雨中并肩行走的默契，老街区楼梯间的坦诚交谈，烛光下苏瑾罕见的脆弱时刻。这些片段如同散落的拼图，逐渐拼凑出一个比冰山制片复杂得多的苏瑾形象。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雨晴发来的消息：听说杭州今晚大雷雨，你们还好吗？
程默回复：遇到停电，现在恢复了。
林雨晴很快回道：苏瑾最怕打雷了，她没事吧？
程默想起苏瑾在雷声中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手指：她很好，我们在大堂吧台等电力恢复。
那就好，林雨晴发来一个微笑表情，晚安，做个好梦。
放下手机，程默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杭州的夜空清澈如洗。明天他们将返回上海，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今天的种种或许会被日常的忙碌所掩盖。但在程默心中，这个雨夜将成为一段珍贵的记忆——那个在雷声中向他展露脆弱一面的苏瑾，远比平日雷厉风行的制片人更加真实，也更加动人。
杭州出差回来后的第三天早晨，程默刚走进星辉大厦的电梯，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颜书瑶发来的消息：学长！我回来啦！云南的素材太棒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程默看了看手表，距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今天下班后可以去。
颜书瑶立刻回复了一连串欢呼的表情包：太棒了！我新发现了一家超赞的甜品店，带你去尝尝！
电梯门打开，程默迎面遇上了苏瑾。她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早。苏瑾点头致意，目光扫过他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颜书瑶回来了？
程默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嗯，今天刚回。
苏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份文件：《都市夜归人》的场地预算，今天下班前给我意见。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程默望着她挺直的背影，想起杭州雨夜那个在烛光下敞开心扉的苏瑾，与眼前雷厉风行的制片人判若两人。这种反差让他心头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
一整天，程默都沉浸在预算文件的审阅中。苏瑾的要求极为严格，每一处细节都需要反复核对。直到下午六点，他才完成所有工作，将文件发送回苏瑾的邮箱。
刚收拾好办公桌，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颜书瑶发来的定位和一条语音消息：学长！我在公司楼下等你！快点快点！
程默笑着摇摇头，这个小学妹永远这么活力四射。电梯下到一楼，透过玻璃门，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喷泉旁的颜书瑶——她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在阳光下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学长！颜书瑶蹦蹦跳跳地迎上来，不由分说地挽住他的手臂，想死你啦！
程默被她拉得一个踉跄：慢点，着什么急？
当然着急！颜书瑶眼睛亮晶晶的，我有太多事要跟你分享了！
她拉着程默走向路边一辆亮红色的MINICooper，骄傲地拍了拍车顶：看！用第一部电影的片酬买的！
程默惊讶地看着这辆崭新的小车：恭喜，这是你应得的。
颜书瑶打开车门，神秘地眨眨眼：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驶离市中心，沿着海滨公路飞驰。颜书瑶打开车窗，让咸湿的海风灌进车内，跟着音响里的音乐大声歌唱。程默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和灿烂的笑容，不禁也被这种纯粹的快乐感染。
我们去哪？程默提高音量盖过风声。
秘密基地！颜书瑶神秘地笑着，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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