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江氏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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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江辰还是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他轻手轻脚地帮李若彤盖好被子,然后离开了暖和的房间,走到院子里。他拉紧了衣服,抵抗早晨的寒气。

他抬起了头,

望着东边缓缓升起的红太阳。接着,江辰像每天一样开始做热身运动,活动开了筋骨后,打了一套拳法,随即推开院子大门,迈开步子跑出去,不论刮风下雨,他的刻苦练习从不间断。

等到太阳爬到半空,已是日中时分。江辰揣着一百两银票走进了那家由徽州商人开的当铺。在那个冷冰冰、毫无人情味的大厅里,他对着那位狡猾难缠的当铺老板不停地鞠躬作礼。

但那位当铺老板呢,手里捧着茶杯,官腔十足,懒懒地说:“江公子啊,当票过了期就是废纸一张,现在你想赎回去……咱们这儿可没这个先例哟!”

江辰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可他只能沉声问道:“您给个价吧。”

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无论如何也得赎回来。

当铺老板瞅了他一眼,露出得意的笑:“想赎回宅子也行,不过得按市场价来买卖……”

这宅子市价少说也得八十两,江辰没办法,只能认栽,毕竟这祸是自己闯下的,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

一番忙碌之后,江辰终于在三天后把祖宅重新握在了手中。

这一天,午后的时光。江辰领着李若彤,提着锅碗瓢盆和一大堆东西,走进了空旷的祖宅。望着破旧的窗户,满地的杂乱物件,

再看看手上所剩无几的银两,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么一算,江辰等于用自己的祖宅做了抵押,从当铺借了五十两银子,用了一年多,结果花了八十两才赎回来。

这一出一进,

整整三十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

再多添点钱,都能买个新房子了!

此时此刻,江辰心中的怒火直线上升,脑子里蹦出了一个熟悉的词——他这是被当铺给“收割”了。

这辈子头一遭,江辰心头涌起一股要改造这个世界的强烈愿望!

振作精神,江辰朝李若彤挥了挥手,轻声说:“来,我们……把这宅子收拾一下吧。”

李若彤使劲点头,轻声应道:“好嘞!”

提了提神,收拾好心情,江辰让李若彤把锅碗瓢盆都搬进了厨房。想了想,他快步出门,找来了一位泥瓦匠,一位木匠,还有两个帮手……

没过多久,

宅子里就热闹起来了,看着那些破旧的窗户框被拆下来换上新的,江辰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鼓足干劲,甩了甩正逐渐显山露水的肌肉,他对准那破败的院墙抡起了大锤。

“八十,八十!”

转眼间,

已到中午时分。江辰放下锤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只见李若彤系着碎花围裙,手脚麻利地从厨房端出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面汤。

他冲着木匠、泥瓦匠和帮手大声喊道:

“开饭啦!”

很快,江家小院里,响起了吸溜吸溜喝面汤的声音。热乎乎的面汤下肚,又吃了几片卤肉,江辰起身,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再次挥舞起大锤。

“八十,八十!”

眼看着那破烂的一截院墙轰然倒下,泥瓦匠开始测量尺寸,正和江辰商量要用多少砖头。这时,

院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江辰放下大锤,抬头一看,当铺掌柜带着一名随从急匆匆走了进来。

望着这位奸商,

江辰脸一板,眉头紧锁,可还不等他开口,那当铺掌柜已满脸堆笑,快步上前。

“哎哟哟。”

掌柜一把抓住江辰的手臂,笑容满面,像公鸭一样嘎嘎大笑:“江公子啊,这可真是误会一场,一场误会!”

江辰略感意外。

只见当铺掌柜伸出手,从随从那里拿过一个银盒,不由分说就把银盒塞到了江辰手里。

那张让人讨厌的瘦削脸上,此刻笑得像朵盛开的花。

江辰愣住了。

只听那当铺掌柜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道歉:“江公子如此英雄了得,胸怀宽广,自然不会跟我这小人物斤斤计较。这些银子……小人原封不动还给您,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说着,

当铺掌柜放下银子,弓着身子慢慢退出了江家,留下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江家小院里,正吃饭的李若彤和泥瓦匠们看着江辰手中的银盒,一脸茫然。

江辰也无言以对,低头打开银盒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十枚银元宝,正好一百两。

一文不少。

送出去的银子又回来了。

这一刻,江家静悄悄的,沉默中,江辰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清秀明丽的脸庞,心中一暖,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沉闷的心情,

不由自主地欢快跳动起来。

“又是她……”

江辰心中充满感激,默默地揣着一百两银子快步走进正屋,将银盒藏在桌子下的洞里,这才又快步出来。

随后,江辰咧嘴一笑,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继续干!”

再次挥舞起大锤,江辰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炽热起来,仿佛自己体内有用之不竭的力量!

同时,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清风街卫所里,

身穿大红锦衣的校尉进进出出,官厅中,百户田其良跷着二郎腿,正翻阅着手中的账本。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田其良朗声说:“进来!”

一个总旗急匆匆走进来,在田百户耳边低声耳语:“大人,事情办成了,那位徽商屈服了。”

田其良轻轻一笑,缓缓地说:“明白了,街上这些事儿……让手下的人多留意些!”

总旗连忙答应,清风街上这点事,还真没什么能逃过锦衣卫的耳目。

望着总旗毕恭毕敬地退下,田其良那双精明的眼睛眯缝起来,沉思片刻,又轻声吩咐:“回来一下!”

说话间,田其良拿起案头的狼毫笔,想了想,写下一行字,再次对总旗叮嘱:“拿着这张纸条去张府,交给门房,再由门房转给张天中张护院……清楚了吗?”

总旗心领神会,急忙应答:“清楚,清楚。”

看着总旗拿着纸条快步离去,田其良心里踏实了一些,拿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心里反复琢磨。

不管江辰和张府千金什么关系,远也好,近也罢,亲或疏,能在同一桌上共餐的!

这样的人在他管辖的地方谋生,可得照顾周全了。

这世道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

内城,太师府。

天气格外晴朗,碧空如洗。

张府的内院略显清冷,一片宁静。正月里的午后,气温稍微回暖了些。

张芸京身着厚重的皮裘,坐在清幽雅致的小院中,几株梅花树环绕之间,她用如羊脂白玉般的细嫩手指把玩着一支玉箫,箫在指间灵活转动。

另一只洁白的手则捧着一本游记,仔细翻阅着。

这时,丫鬟前来禀告:“小姐,张天中说,外面有人送了张纸条进来。”

张芸京并未放在心上,一边看书一边淡淡回应:“谁送来的?”

丫鬟赶紧行礼,轻声说:“说是清风街那位……”

一瞬间,

张芸京转动玉箫的手停了下来,抬起明丽的脸庞,气鼓鼓地道:“那家伙又惹什么祸了?”

一提江辰,张小姐就气不打一处来,娇声怒斥个不停:“他自视清高,不愿攀附权贵,倒显得我低俗了!”

“虚伪至极!”

丫鬟只提了一句,就引来小姐一番责备,不由心中一惊,连忙应声:“是,小姐。”

望着小姐发脾气的模样,丫鬟心里直打鼓,看来那家伙真是把小姐惹恼了!

这都好几天了,小姐的气还没消。

丫鬟也愤愤地跟着啐了几句:“真是朽木不可雕!”

过了一会,待小姐不再言语,丫鬟又悄悄抬头,偷瞄小姐那明媚的容颜、精致的妆容,以及那咬紧的贝齿。

接着,丫鬟轻声问:“小姐,那纸条……”

张芸京似乎发泄完了怒气,平复了一些,又悠然道:“拿来吧。”

丫鬟赶紧将纸条递上,张芸京接过来一看,随即随手放在一旁,继续看书。

一时间,梅树下唯有偶尔翻书的声响。

又过片刻,小院里再次响起张小姐清脆悦耳的声音:“让张天中去清风街的卫所,告诉他……我知道了。”

丫鬟听得糊里糊涂,但还是顺从地答应:“是。”

轻手轻脚退出小院,丫鬟眼珠一转,心里明白,她太了解自家小姐了。

或许小姐自己还没察觉,她对那个人真是特别看待,说起来,这世上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愿意被小姐一顿娇嗔怒骂,还甘心情愿呢。

片刻后,丫鬟快步从内院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前院的签押房,与等候已久的张天中低语了几句。

不久,张天中的身影消失在喧闹的街头。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

清晨。

勾栏胡同,江家。

随着新刷漆的黑色大门打开,江辰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回头望向整修一新的小院。

现在的小院整洁清爽,该修缮的地方都已修复,隐约恢复了早年的青砖绿瓦风貌,地上还洒了水,显得干净利落。江辰嗅了嗅空气,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舒展着筋骨,心中竟升起一丝归属感。晨光中,朝阳温暖地照耀。

早起的江辰在小院里审视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器具:两副石锁,一根木桩,还有一根粗长的枣木棍。

深深吸了一口气,江辰做了几个拉伸动作,举了举石锁,深沉的目光微眯,对着木桩使出一套组合拳。

拳,肘,膝,扫腿……

一连串现代搏击术打击在木桩上,无论是速度、力度还是准确性,都初具规模。

毕竟是年轻人,修养这么久,江辰感觉自己的拳法差不多恢复到一半的水平。

再想提升,就得靠日积月累增强核心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