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连忙道：“好好好，您稍等……我换个衣服。”
在甄公子的催促下，江辰只能解下围裙，洗了洗脸，再到后厨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然后一起走到了店门口。
但站在店门口，江辰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只看到几个陌生的东厂番子，冯保却不见踪影。
江辰一激灵，惊讶道：“甄公子该不会是背着冯公偷偷溜出来的吧？”
甄公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算是默认了。
江辰吓了一跳，忙道：“这怎么行！”
这像话吗？
你是冯公公带来的，冯公公让你来我这里，是对我的信任。现在你却瞒着他偷跑出来？
太不像话了！
江辰坚决不同意跟他走，连声说：“不成，绝对不成！”
万一被冯公公知道了，我江某人该怎么交代？
见江辰一个劲往后退，甄公子也有些生气，撇着嘴不悦地说：“我甄某手脚齐全，去哪儿、干什么自己能做主，用不着别人指指点点。”
他瞅着江辰，嘀咕不停：“原以为你是个爽快人，现在看来也就那样……不爽快，不敞亮，枉为七尺男儿。”
江辰被他一顿数落，竟一时语塞。
只好眼睁睁看着他闷闷不乐地甩开自己，一脸不高兴，带着那几个番子头也不回地向巷子口走去。
江辰心里犯起了嘀咕，再一想……
自己不去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这样一个愣头青，风月场上的新手，要是弄出什么乱子，那还得了？
见他越走越远，江辰只好匆匆追了上去。
“等等！”
话音刚落。
甄公子停下脚步，旋即转身，见江辰急匆匆追来，那略显稚嫩的圆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真诚无比，满是欢喜，仿佛在说：
“这才对嘛！”
逛个妓院还扭扭捏捏的，能不能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
老板娘见着这位小少爷，就像见了亲人一样，扭着细腰过来，用丰满的玉臂亲昵地挽住了他。
她鲜艳的红衣下，多半边丰满之处颤巍巍地贴在甄公子手臂上，风情万种。
江辰看着，幽幽叹了口气。
“糟了！”
这是中招了呀！
看着老板娘风情万种，用那丰满处蹭着甄公子的胳膊，有意挑逗这小伙子的火气。
那妖娆的模样，犹如一朵盛开的艳丽桃花，别有一番风味。
不，这花已经熟透了，结了果。
看着甄公子那微胖青涩的面庞渐渐泛红，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江辰心里暗暗嘀咕。
口味还挺重的……
伴随着老板娘银铃般的笑声，甄公子被她拉扯着上了楼，江辰无可奈何，只好跟在后面几步。
都已经这样了。
“算了吧。”
片刻后。
依旧是二楼最里间的清静雅室，两人坐下后，那几个乔装的番子又被甄少爷打发了出去。
甄公子依依不舍地和老板娘分开，坐定了。
这位小少爷突然啪地打开了那把华贵的折扇，装模作样地扇着风。
那张青涩的小脸一本正经，还从容不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塞进老板娘白皙的手掌中，还轻轻捏了捏几下。
银票出手，老板娘的脸蛋微红，桃花眼里水汪汪的，这做派，这演技……
真是让江辰眼界大开。
这一对，一个敢摸，一个敢演。
这半老徐娘年岁不过三十七八，这演技，这风情放在横店，再用东方的化妆邪术收拾一番，把眼角的皱纹遮一遮。
绝对的少年杀手啊！
还有这位甄少爷，学得也太快了……
这一番虚情假意，直到伙计从外头进来，摆好了茶水、果盘、上好的黄酒秋露白，才暂告一段落。
又一番郎情妾意之后……
甄公子满怀期待地问道：“不知道玄儿姑娘今天有没有空闲呢？”
江辰一边默默喝茶，心里清楚玄儿姑娘是这里的头牌，来自江南，是个有名的歌妓，也就是扬州瘦马。看样子，这位少爷今天不见到头牌是不肯罢休的了。
江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老鸨……
果不其然！
老鸨立即皱起眉头，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犹豫地说：“小公子想见玄儿吗？只怕……”
话还没说完，
甄少爷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塞过去，他那略显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不悦，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
老鸨心里一惊，不敢再开玩笑，连忙接过银票，随即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小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玄儿过来。”
老鸨揣着银票，心满意足地扭着腰走了。
江辰心里那个疼啊。
“好吧！”
进来不到一刻钟，二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花钱如流水了。
随着房门关上，雅间里安静下来。
甄公子拿着折扇半掩着脸，凑近江辰轻声问：“我……甄某这派头怎么样？”
江辰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行！”
你有钱，你随意，你就尽情造吧！
甄公子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耐着性子等待那位传说中从江南重金聘请回来的头牌花魁。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等到两人都有些不耐烦时，门外走廊上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坐端正。
来了！
房门轻轻推开，老鸨领着一位正值芳龄的美人和一个丫鬟款款步入雅间。
江辰抬头望去，只见这位头牌的模样、装扮，让他眼前不由一亮，这女子真是千娇百媚。
一双小脚在长裙下若隐若现，素净的小脸上眉目如画，清纯又妩媚的气质让人面热心跳。
那柔顺的秀发随意搭在她柔弱的肩上，华丽的珠花点缀其间，既明艳照人又惹人怜爱。
江辰不由自主心跳加速，急忙移开视线。
“好吧！”
总算见到头牌了。
这女子虽然没有李若彤那样娇憨可爱，却更多了几分风韵，身材相貌虽不及张静修，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她的装扮、一举一动的风姿，令人一眼望去便心头炽热，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尽情温存。
真是不枉在烟花之地精心调教出来的一等瘦马，专为迎合男子而精心培育的尤物啊。
此时江辰想到这绝色佳人身后的江南风月产业，不由得苦笑，在心里诅咒着那万恶的旧社会。
女子行礼时，甜美的声音传来：“萧玄儿见过二位公子。”
江辰轻轻点头。
甄公子脸上笑开了花，忙说：“坐，坐。”
看着他乐不可支，江辰无言以对，心想以这位少爷的身份，家中定是不缺女人的。
在这个年代，以他的年纪，即便没成婚，身边也应该有几个通房丫鬟，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几个。
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身边围着一群姐姐妹妹，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正应了那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随着老鸨笑着出门，掩上门，留下玄儿姑娘在房内，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丫鬟摆好古琴，玄儿姑娘跪坐在古琴前，对二人嫣然一笑，那娇嫩脸庞上的酒窝引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她那娇滴滴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
“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她微向前倾，葱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抚，流淌出一串流畅的音符，身子自然前倾，少女的肌肤若隐若现，紧身的红裙下，圆润的小翘臀轮廓分明。
越是因为遮遮掩掩看不清楚，就越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这场景让江辰口干舌燥。
再看甄公子，眼睛都快看直了……
一阵沉默。
甄公子看得入神，江辰轻咳一声，心想姑娘在问你呢，赶紧点曲子吧！
甄少爷被咳嗽声惊醒，有些尴尬地说：“随便，随便吧。”
头牌玄儿再次微笑，轻声道：“那么，玄儿就为二位公子演奏一曲《洞庭秋思》吧。”
甄公子连声说：“好，好。”
随着叮叮咚咚的琴声响起，雅间里充满了遐想。
玄儿姑娘手指触弦，那妖娆气质即刻变得端庄，挺直的背，明亮的眼波在皓齿间流转。
每一个蹙眉，每一抹微笑，都那么富有诗意，令人陶醉。
但她只弹了一小段，江辰便肃然起敬。
这琴技真好！
听着这动人的古风音乐，江辰享受地闭上眼睛，不敢再把她当作风尘女子看待。
这绝色女子在古琴上的造诣，这装扮……
让江辰联想到后世的国乐演奏家，但她比一般的艺术家更美，更有风情，更有一种源自天然的古典美。
这动人的曲子让江辰情不自禁地专注聆听，原本烦躁的心境竟逐渐平复，仿佛真的看到了洞庭湖上的袅袅烟波。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江辰从久违的宁静中醒来，心中暗赞。
一旁，甄公子早已按捺不住，把折扇往桌上一放，兴奋地叫好。
玄儿姑娘连忙起身，行了一礼，放下琴拨，莲步轻移过来，用纤纤玉手为两人斟满了酒。
江辰二人又一次感到口干舌燥，心生涟漪。
随着玄儿姑娘轻轻一笑，两个迷人的酒窝再次显现，她朝甄小爷送去温柔的微笑，嗲声嗲气地说：“公子……”
甄小爷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应道：“好，好。”
在玄儿姑娘温柔细语中，只见甄公子端起酒杯，江辰连忙对他使眼色。
吃一回亏，长一智啊！
少喝点儿。
但……
眼见那位大爷在头牌玄儿的甜甜笑颜和热情迎合下，一仰脖，一杯秋露白美酒一饮而尽。
江辰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得了！”
看样子今天又要喝高了。
不出所料，莺歌燕舞间香气扑鼻，甄公子的脸蛋越来越红，和玄儿姑娘你来我往地干杯……
慢慢就有了醉意。
眼看这位大爷已经有点喝不动了，却硬是要逞强。
只见他借着酒劲猛地站起来，手舞足蹈一番，随即又朝着桌子底下滑去。
江辰早有防备，急忙上前一步抱住了醉醺醺的小爷，向玄儿姑娘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甄公子不出所料地又喝高了，断片了。
随着江辰在门外低喝一声：“来人。”
几个随从闻声进门，将烂醉如泥的甄公子从江辰怀里搀起，用事先备好的衣物包裹好他。
江辰环顾四周，拿起桌上的精致折扇，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后，向玄儿姑娘点头示意。
“打扰了。”
随后，江辰与几个随从带着醉酒的甄公子向外走去。
差不多了。
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