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攀扯你?”柳如意凄厉地笑了起来,“唐陨枫,你摸着良心说,这主意是不是你默许的?若非你平日里对那两个孩子百般嫌恶,我何至于出此下策?你以为你摘得干净吗?”
慕悠璃冷眼旁观这场狗咬狗的闹剧。
她想: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两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唐陨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如意:“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祖父,您看她,她疯了!是她一人所为,与孙儿无关啊!”
张三又道:“老太爷,草民还有证据!柳姨娘与小的约定,事成之后,在城西土地庙交付尾款。小的怕她反悔,偷偷录下了她当时吩咐之言,只是追杀小的的人来得太快,那录音的竹筒在打斗中遗失了,但小的记得她说过,‘那玉佩是老太爷心爱之物,摔了它,比打那两个小畜生一顿还管用’!”
这话一出,唐老太爷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那玉佩确实是他多年前所得,颇为喜爱。
柳如意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唐陨枫还在辩解:“祖父,她是蓄意陷害,孙儿绝无此心啊!”
“够了!”唐老太爷一声怒喝,厅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他看着唐陨枫,眼中充满了失望与痛心,“你平日如何胡闹,我只当年轻不懂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竟纵容妾室做出如此伤天害理、残害骨肉之事,你太让我失望了!”
唐陨枫扑通跪下:“祖父息怒,孙儿知错了,孙儿是被这毒妇蒙蔽了啊。”
一直未曾开口的张氏此刻也哭哭啼啼地跪了下来,爬到唐老太爷脚边:“老太爷,枫儿他糊涂啊!他本性不坏,都是柳如意这个贱婢教唆的。求老太爷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她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柳如意一眼,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慕悠璃想:张氏这算盘打得精,把所有过错都推给柳如意,想保全唐陨枫。
唐老太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肃然:“柳如意,心思歹毒,谋害嗣孙,即刻起,关入柴房,听候发落,待收集齐证据,便送官究办。”
他又看向唐陨枫:“至于你,管教不严,纵容恶妾,即日起,禁足祠堂三个月,闭门思过,柳如意,你即刻便休了她,我唐家容不下这等毒妇。”
“老太爷开恩啊!”张氏还想求情。
“休要多言!”唐老太爷语气决绝,“若非看在他是唐家子孙,今日绝不轻饶!”
唐陨枫面色惨白,却也不敢再辩驳,只能叩首:“孙儿……领罚。”
柳如意听到要被送官,又被休弃,彻底绝望,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嚎,随即被人堵了嘴拖了下去。
事情至此,总算告一段落。
慕悠璃上前一步,对着唐老太爷福了福身:“老太爷,今日之事,豆豆和小小受惊不小。柳如意与唐陨枫先前对孩子们的教养方式,悠璃实在不敢苟同。他们二人心性如此,怕是也养不好孩子。”
她顿了顿,迎上唐老太爷审视的眸光,继续道:“悠璃恳请老太爷,将豆豆小小交由悠璃抚养。他们是姐姐留下的骨血,悠璃身为小姨,定会视如己出,悉心教导。”
豆豆和小小一听,立刻跑到慕悠璃身边,一人拉住她一只手。
豆豆仰着小脸:“曾祖父,我们想跟小姨在一起!”
小小也糯糯地说:“小姨对我们好,我们不要跟爹爹……和那个坏女人在一起。”
孩子们纯真的话语,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明。
唐老太爷看着两个孩子依赖慕悠璃的模样,又想到方才唐陨枫和柳如意的作为,心中确实动摇了。
慕悠璃虽然刚嫁入唐家,但行事沉稳,对孩子也确是真心。
他沉吟片刻,似乎就要松口。
这时,张氏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却条理分明:“老太爷,万万不可啊!悠璃侄媳虽是一片好心,可她毕竟刚嫁给洵隐,自己尚未有子嗣,如何能分心照顾好两个孩子?更何况,豆豆和小小始终是枫儿的亲骨肉,是咱们大房的嫡孙,怎能交由旁人抚养?”
慕悠璃想:这张氏,果然难缠。
张氏转向慕悠璃,脸上挤出一点僵硬的笑:“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只是这孩子,还是得跟着亲生父母才名正言顺。枫儿这次是犯了错,但他也受到了教训,日后定会改过自新,好好教养孩子的。您说是不是,老太爷?”
她又看向唐老太爷,眼中满是恳切:“老太爷,您就再给枫儿一个机会吧!他会当个好父亲的!妾身也会亲自盯着他,绝不让孩子们再受半点委屈!”
唐老太爷听着张氏的话,眉头再次蹙起。张氏说的不无道理,豆豆和小小是唐陨枫的嫡子女,若交由叔祖母辈的慕悠璃抚养,名分上确实有些不妥,也容易引人非议。
他权衡再三,最终叹了口气:“罢了,豆豆和小小,暂时还是由你们母亲……由张氏带回院中照看。唐陨枫,你禁足期间,也要时常过问孩子们的功课,若再有下次,定不饶你!”
慕悠璃心中微沉,却也知道此时再争无益。
张氏大喜过望,连忙叩首:“多谢老太爷,我一定好好看顾孙儿孙女!”
说罢,她便一手拉起一个孩子,豆豆和小小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逆,只能回头眼巴巴地看着慕悠璃。
张氏带着两个孩子,又对仍跪在地上的唐陨枫道:“枫儿,还不快谢谢你祖父!日后定要好生教养豆豆和小小,莫再让你祖父失望了!”
唐陨枫如蒙大赦,连连叩首。
慕悠璃看着张氏带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众人散去后,慕悠璃与唐洵隐回到他们暂居的院落。
方才厅堂上的压抑与不快似乎还未消散,空气中仍带着几分沉闷。
唐洵隐见她眉宇间郁色未解,只道:“无需介怀,事情总有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