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军被抓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嗖嗖地飞回了向阳村。
最先炸锅的是村口小卖部。王寡妇正嗑着瓜子呢,村支书骑着二八大杠冲过来,车都没停稳就喊:“抓了!抓了!周建军那王八犊子!判了!十年!”
“啥?!”王寡妇手里的瓜子“哗啦”洒了一地。
“真抓了?判十年?!”旁边下象棋的李老蔫“腾”地站起来,棋子掉地上都不知道。
“判了!电视上都播了!县台午间新闻!”村支书喘着粗气,脸兴奋得通红,“戴着手铐脚镣!拖死狗一样拖上警车!他爹当场气晕送医院了!他娘哭得快背过气!”
小卖部门口瞬间就挤满了人。刚从厂子下工的、在地里干活的、在家做饭的,全涌过来了。
“该!活该!”李老蔫第一个吼出来,眼睛都红了。他想起自己被骗走的钱,想起后来打黑彩输得精光,想起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憋了几年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他抓起柜台上一瓶没开的廉价白酒(平时舍不得喝),狠狠往地上一摔!“啪嚓”一声,玻璃碴子和酒液四溅!“王八蛋!坑死老子了!报应!报应啊!”他吼着,声音带着哭腔,但更多的是解恨!
赵麻子挤进来,脸上那道疤都激动得发亮:“十年?!便宜他了!该枪毙!骗咱们的血汗钱!害得多少人家差点散伙!”他想起自己为了翻本差点把地押出去,拳头捏得嘎巴响。
王婶子抹着眼角:“判了就好…判了就好…就是…他爹娘…唉…”她想起周父周母以前在村里也算体面人,如今落得这下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这点同情很快被自己被骗的钱压下去,“可咱的钱…还能要回来不?”
“钱?”村支书摇摇头,叹口气,“难了!那瘪犊子早霍霍光了!他爹妈看病吃饭租房,都是花的赃款!法院判了让他赔,可他蹲大牢了,拿啥赔?他爹妈那样子…唉…”这话像盆冷水,浇灭了一些人刚燃起的兴奋。
人群沉默了一下。有人骂:“便宜他了!蹲大牢也得让他还钱!卖血卖肾也得还!”
有人叹气:“唉,就当喂狗了…好歹人抓着了,心里这口恶气出了!”
更多人则是七嘴八舌地议论:
“十年!出来都啥岁数了!废了!”
“活该!让他骗!让他跑!”
“邮局那铁饭碗多好!自己作死!连累爹娘!”
“他爹妈也是…惯子如杀子啊!当初在邮局多威风…”
林小燕在自家店门口也听到了消息。她没往人群里挤,就倚着门框站着。陈志强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扳手,也停了动作。
“判了十年。”陈志强声音低沉。
“嗯。”林小燕应了一声,眼神有点复杂。她想起了前世被周建军和他家人磋磨的日子,想起了重生后毅然决然的逃离,想起了周建军当初那副“太子爷”的傲慢嘴脸。如今,他穿着囚服,剃着光头,爹妈也毁了…真是世事难料,报应不爽。
她心里没有太多快意,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一丝淡淡的、对周家老两口的唏嘘。但这点唏嘘,不足以掩盖周建军罪有应得的认知。
“恶有恶报。”林小燕轻声说,像是总结,也像是给前世的自己和今生被骗的乡亲们一个交代。她转身回了店里,继续整理货架。日子还要过,坏人伏法了,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傍晚,村支书把大喇叭打开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后,是他洪亮的声音:
“全体村民注意!全体村民注意!特大好消息!诈骗犯周建军!已于今日被依法逮捕!经法院审判!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大喇叭的声音在暮色笼罩的村庄上空回荡。
正在做饭的妇女,手里的锅铲停了停,脸上露出解恨的表情。
蹲在门口抽烟的老汉,吧嗒吧嗒抽得更狠了,烟雾缭绕里,眼神复杂。
在地头收拾农具的汉子,直起腰,对着大喇叭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活该!”
李老蔫家,他破天荒地让婆娘炒了两个鸡蛋,倒了杯散装白酒。他对着空气,端起酒杯:“十年!喝!”一仰脖,辣酒入喉,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分不清是辣的,还是憋屈了太久终于释放的。
王婶子家,她听着喇叭,叹口气,把锅里多放了一把米。日子总得过,坏人进去了,心里多少踏实点。
周建军那档子事尘埃落定,向阳村的日子像村口那条河,又慢慢淌回了平静的河道。林小燕和陈志强的“小燕电器行”生意越发红火,店里那台十四寸彩电整天放着热播剧,成了村里人气最旺的地方。
这天下午,店里人不多。陈志强正猫在维修间里,跟一台图像发飘的旧彩电较劲,弄得满手油污。林小燕在外头柜台算账,小豆丁和小石头趴在地上看小人书。
门帘“哗啦”一响,带进一股热风和尘土。进来个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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