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见清辉在电车上稍微打了个盹，醒来时已经快到台场站了。
他拎着装有两本样书的纸袋，随着人流走下电车，富士电视台那座极具辨识度的建筑就矗立在不远处。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建筑本身确实很有名，在各种影像资料里都见过。
但亲身站在下面，感觉也就是一栋比较大的、设计上有点想法的办公楼而已，和想象中那种娱乐帝国总部的光环感似乎有点差距。
话又说回来，这地方确实承载了太多人的梦想，或者说，幻想。
他走向大楼入口。
门口站着安保人员，穿着制服，看起来很标准，和所有大公司门口的安保人员没什么两样。
就在伏见清辉距离入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保安已经注意到了他，并且在他试图迈入旋转门之前，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或者预约凭证。”
保安的声音平稳，是那种经过训练的、不带个人情绪的公式化口吻。
电视台这种地方，闲杂人等确实不能随意进出。
想想也是，每天有多少艺人、制作人、重要嘉宾出入，安保严格是理所当然的。
更别提这里面还存放着大量的节目素材、设备，甚至可能涉及一些商业机密。
“我找制作局的二阶堂结衣小姐。”伏见清辉说道，同时掂了掂手里的袋子，“我是来给她送东西的。”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伏见清辉今天穿的是昨天二阶堂结衣给他买的新衣服，一身行头看起来还算整洁得体，不像之前那么落魄。
但这显然不足以让保安放行。
“请问您有预约吗？或者二阶堂小姐有提前通知过前台吗？”
保安继续问道。
“没有预约。”
伏见清辉回答。
他确实没提前联系二阶堂结衣，主要是安井真绪那边拿到样书的时间比预想的早，他想着直接过来给她一个惊喜。
“抱歉，先生，没有预约或者内部人员陪同，您不能进去。”
保安的语气依旧客气。
但伏见清辉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似乎更加警惕了。
“我真的是来找人的。”伏见清辉试图解释。
“我知道。”保安点点头，“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找人。”
他的话语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伏见清辉，以及他手里那个看起来像是装着文件的纸袋。
“是来送剧本的？还是想找哪个制作人碰碰运气？”
保安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了然。
伏见清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被当成那些怀揣明星梦，想方设法混进电视台递简历、求角色的年轻演员了？
也难怪。
电视台门口确实是这种追梦人的热门打卡地点。
毕竟，万一运气好，被哪个路过的导演、制作人看中了呢？
这种几率大概比买彩票中头奖还低，但总有人前赴后继。
久而久之，保安们估计也练就了一套识人术，看到没预约又想往里闯的年轻人，多半就往这个方向联想了。
伏见清辉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自己这长相，虽然不算惊为天人，但也还算周正，再加上今天换了身体面的衣服，被误认为是想当演员的，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我不是演员，也不是来送剧本的。”
伏见清辉笑着解释道。
“我找二阶堂结衣，她是我学妹，我给她送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的样书。
“抱歉，没有预约和内部通知，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保安不为所动，指了指旁边的访客规定告示牌。
没有凭证，一概视为可疑人员。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万一放进去一个狗仔或者狂热粉丝，那都是重大安保事故。
“那我能在这里打个电话给她吗？”
伏见清辉指了指大厅的公用电话方向。
“可以，但打完电话，如果没有接到通知，还是不能进去。”
保安看了他一眼，算是最低限度的通融。
伏见清辉走到公用电话前，投币，拨通了二阶堂结衣办公室的直线号码。
这是之前二阶堂留给他的。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伏见清辉以为没人接，准备挂断的时候，终于被接起了。
“喂，你好，这里是富士电视台制作局。”
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听起来像是办公室的助理或者同事。
“你好，我找二阶堂结衣。”
“二阶堂？她现在不在座位上，好像跟前辈去审片室了。”对方回答道，“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审片室？
那种地方通常是禁止外部通讯的。
“我是她的朋友，伏见清辉，我带了点东西给她，现在就在楼下。”
“伏见君是吗？好的，等二阶堂回来，我会转告她，但是您现在恐怕不能上来，她没说今天有访客。”
对方的语气很客气，但意思也很明确。
“好的，谢谢你。”
伏见清辉挂了电话，情况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二阶堂不在，其他人也不会轻易放他进去。
他走回到门口，保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
伏见清辉没理会，只是退到旁边的屋檐下，找了个不碍事的位置站着。
他看着大楼玻璃门内人来人往。
穿着职业装、步履匆匆的电视台员工，偶尔也有看起来像是艺人或经纪人的人在工作人员陪同下进出。
每个人似乎都有明确的目标和路径。
只有他，像个局外人，被隔绝在这座庞大机器的入口之外。
这就是电视台中心制下的壁垒吗？
不是内部人员，或者没有内部人员的明确引领，想踏入这个门槛都如此困难。
他之前还想过，如果文学路走不通，就去电视台试试，看来也是过于想当然了。
进都进不去，还谈什么施展才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偶尔有不明所以的路人经过，好奇地看他一眼，大概也在猜测这个站在电视台门口的年轻人是干什么的。
等人的？
追星的？
还是又一个被拒之门外的梦想家？
伏见清辉靠着冰冷的墙壁，拿出纸袋里的一本样书翻看着。
正看着书时，旁边传来保安换班的交接声。
新的保安走了过来，看了伏见清辉一眼，又和之前的保安低声交谈了几句，目光再次投向他，带着同样的审视和警惕。
看来，他已经被列入了“需要注意的可疑人员”名单。
伏见清辉叹了口气。
给惊喜，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尤其是在这种等级森严、规则明确的地方。
他收起书，重新放回纸袋，看来今天想见到二阶堂，是有点困难了。
或许，他该换个思路？
直接把书放在前台，请他们转交？
但这样一来，惊喜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而且，他也不确定前台是否会接受这种没有明确接收人的物品。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惊讶和不确定。
“前辈？伏见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