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井真绪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伏见君！你看到了吧！佐佐木教授亲自说要买你的书，还要推荐给同事，清水小姐她们读书会也要订购！”
因为刚才神田川书店里那热烈的场面，她现在说话的声音都还有点飘。
“中村老板的眼光果然没错，《挪威的森林》才刚露面，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喜欢了！”
伏见清辉拎着一个装着样书的纸袋，看着安井真绪。
他理解安井编辑现在的心情。
毕竟从讲谈社辞职，到自费出版，她承担了巨大的压力，也付出了很多。
现在，总算是看到了一点点回报的曙光，哪怕这曙光还很微弱。
“安井编辑，中村老板那边的反应确实很好，但我们今天还有其他书店要送货。”
伏见清辉提醒她。
今天的目标，是把这五百本优先赶制出来的书，都送到之前联系好的独立书店手里。
“啊，对！差点忘了！”
安井真绪猛地一拍脑袋，脸上的兴奋稍微收敛了一些，但眉眼间的笑意还是藏不住。
“走走走！我们快去下一家！争取今天之内把所有的书都铺出去！”
她说着，便拉着伏见清辉的胳膊，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小型面包车。
那股干劲，比刚才搬书的时候还要足。
伏见清辉任由她拉着，嘴角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也好，先让她高兴一会儿。
接下来的行程，就没有神田川书店那么顺利了。
他们按照名单，一家家地拜访那些之前表示过愿意看看样书的独立书店。
这些书店大多隐藏在大学附近的小巷里，或者是一些年轻人聚集的商业街区。
店面都不大，各有各的特色。
有些店主，在看到《挪威的森林》那红绿撞色的独特封面，以及翻阅了几页内容后，也表现出了和中村老板相似的兴趣。
“这书……有点意思啊。”
一家位于早稻田大学旁边的书店老板，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青年。
他仔细翻看了上下两册，又听安井真绪介绍了中村老板那边的热烈反响和佐佐木教授的关注。
“中村老板都说好，那肯定差不了。”
青年老板点了点头。
“不过，安井小姐，您也知道，我们这种小店，消化能力有限。”
“这样吧，我先进三十本，看看情况。”
安井真绪立刻点头：“好的，没问题！相信您的选择不会错！”
虽然只有三十本，但对于一家小书店来说，这已经是很有诚意的订单了。
也有一些书店老板，态度就比较谨慎了。
“自费出版的书啊……”
一家位于下北泽，以亚文化和音乐类书籍为主的书店老板，是个留着长发，看起来有些不羁的中年男人。
他打量着封面，又随意翻了几页。
“设计倒是不错，挺抓人眼球的。”
“但是，新人作者，又是自费，读者认不认可，不好说啊。”
安井真绪耐心地向他介绍作品的内容和特色，以及其他书店的初步反馈。
中年老板听完，沉吟了片刻。
“这样吧，我看安井小姐也是诚心推广，我先拿十本，放在店里试试。”
“如果一周之内一本都没卖出去，那安井小姐您可得自己来收回去，我这里不负责退货的。”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有些刻薄，但也算坦诚。
“十本也没问题！”安井真绪立刻应下，“谢谢老板愿意给一个机会。”
伏见清辉在一旁看着安井真绪和不同的书店老板打交道。
那份对作品的信心和热爱，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光彩。
当然，大部分书店，在看到印刷精美的样书，听说了佐佐木教授和一些读者的初步好评后，都还算客气，愿意进个十几二十本。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样一家家拜访、沟通、卸货、签单中度过。
面包车里的书箱渐渐减少。
到了中午，两人找了家路边的小拉面店，简单吃了顿午饭。
热腾腾的拉面下肚，驱散了一些疲惫。
“伏见君，上午送出去一百八十本了，比我预想的要顺利一些。”
安井真绪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
“下午还有五家书店，如果都能谈下来，今天应该能铺出去三百本左右。”
伏见清辉点点头：“辛苦你了，安井编辑。”
他知道，这些独立书店，很多都是安井真绪凭着以前在讲谈社积累的人脉和口碑，一家家去磨下来的。
“这算什么辛苦。”安井真绪摆了摆手，“只要能让更多人看到《挪威的森林》，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她喝了一口面汤，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伏见君，关于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个争议营销的方案，我联系了玲奈。”
伏见清辉看向她，等她说下去。
“玲奈说，她可以帮忙在新潮社旗下的一些周刊或者副刊上，侧面试探一下。”
“她也觉得《挪威的森林》有成为话题的潜力，而且，能有机会让讲谈社那边丢点面子，她好像还挺乐意的。”
安井真绪说到这里，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她那位好友高桥玲奈，虽然平时嘴上不饶人，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伏见清辉闻言，也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杂志社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常态。
伏见清辉笑了笑，道：“那接下来，就要看这些独立书店的初步销售情况了。”
只有真正产生了销量，有了读者的口碑，后续的计划才有支撑。
安井真绪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吃完拉面，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午的几家书店。
过程和上午大同小异，有惊喜，也有小小的失望。
到傍晚时分，当他们将最后一箱书送进涩谷一家以设计类书籍为主的时尚书店时，面包车里只剩下几十本备用的书了。
今天一天，总共铺出去了三百二十本。
“呼……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安井真绪靠在副驾驶座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伏见清辉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面包车驶离繁华的涩谷，向着世田谷区的方向开去。
“伏见君，接下来，我们就只能等了。”
安井真绪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很坚定。
“等读者的反应，等市场的选择。”
伏见清辉附和了一句，旋即便扭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远处的建筑剪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场豪赌，已经拉开了序幕。
将安井真绪送到她公寓楼下后，伏见清辉才让司机送自己回那栋廉价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