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香点点头,却神情凝重,似乎不想让秦渡厄打断她的思路,继续说道:“尺王胡逸仙不愧是江南第一神捕,先到了韩家后山的祠堂案发现场,又请韩家开棺验尸,细细查看。尺王很快发现了蛛丝马迹,向韩家提出了几个疑点:第一,黄华真人的檀木神像最近被打断又重新粘过了,普通采花贼奸杀韩氏姐弟后,决不会想着去粘雕像,所以这“雪里红”必和黄花真人的雕像有种关系。第二,桌上的香烛,有两支是新烧完的,说明是韩氏姐弟或者“雪里红”点着等人用的,深更半夜,韩氏姐弟在祠堂等着“雪里红”,判断“雪里红”极可能认识韩氏姐弟。第三,韩玉阳是被尖锥类凶器割破喉咙,而韩春丽脖子上有缠绕印和身体被拖拽痕迹,说明案犯身上带着一长一短两种武器。
同时,天地六盟也各派出青年一代最杰出的高手,成立了一个抓捕“雪里红”的“锄雪组”,配合胡逸仙抓捕这个莫须有的“雪里红”,韩家的人又知道祝乘风和韩氏姐弟平素熟稔,找他询问韩氏姐弟被害前的来往细节。
祝乘风愈发害怕,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怀疑他,无奈再去找颜先生商议对策。颜先生想了想,对他说道,只要祝乘风和雪里红同时露面,才能让他们彻底打消对你的怀疑。
颜先生从袋子里取出另一副准备好的面具,他戴上后又掏出几个瓶子来,从瓶子里抹上些膏粉,照着祝乘风的样子搽搽抹抹,他的脸竟变得和祝乘风一模一样,颜先生又模仿祝乘风说话走路的声音形态,惟妙惟肖,两人对着镜子,祝乘风不仔细看,竟分不清哪个是颜先生,哪个是自己。
颜先生又让祝乘风学他说话的声音,再教授他定边堡的武功,这两个人本来身材就差不多,彼此悟性又高,没过几天,两人无论是谈吐举止还是武功招数,竟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般,外人再也难分辨彼此了。
颜先生又让杜乘风戴上“雪里红”的面具继续出去采花作案,杜乘风又怕又怒,问颜先生为何自己不冒充雪里红?颜先生苦笑说他从小身体就有“暗疾”,没办法近女色,所以只能让杜乘风去扮演“雪里红”,祝乘风无奈只能言听计从,颜先生则在祝乘风出去作案的时候,假扮成他混在“锄雪组”里。”
沐清风说到这,轻轻出了一口气,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她低下头,肩微微颤抖着,好半天才抬起头,爱怜地抚摸着花齐嫣的头发,蹙着眉,轻叹一声,苦涩道:“我那时也就嫣儿这么大,作为花千谷的代表,也加入了锄雪组,在那里我第一次认识了杨翊羽、韩碧麟、卫破虏,也认识了、、、、、、杜乘风。
锄雪组一共十七个人,都是六盟里顶尖的年青一代高手,只有我是个女孩,我们商量后拟出一个诱捕计划,由我引诱采花大盗“雪里红”现身,尺王胡逸仙带着其他十六人潜伏在我的周围,暗中保护我。
胡逸仙事先在江湖上放出风声说,从南京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神捕,誓要捉拿“雪里红”。
为了在“锄雪组”面前制造“雪里红”和“杜乘风”同时出现的机会,杜乘风明知这是布置好的陷阱,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露面,立时被锄雪组的人团团围住。
杜乘风施出豳风鞭法,左冲右突,始终甩不开胡逸仙和我们十七名高手,那晚上绕城的南街,到处刀光剑影,杀声震天,杜乘风身上中了两掌,又被刺了一剑,体力不济,只能在街巷里来回转圈,仍试图做困兽之斗。
假扮杜乘风的颜先生看杜乘风要被捉住,便故意在他把守的位置露出破绽,两人在追逐打斗时,颜先生和杜乘风迅速交换身份,颜先生戴上杜乘风的面具扮成“雪里红”,拿着豳风鞭击倒了赶来的另三人,我是第四个赶到,眼看他要逃脱,将袖中的几十根银针全部射出,却都被他用三隅矛打飞,只有一针射在他手背上,他回头冲我邪恶一笑,竟硬生生冲出包围圈,消失在墙角不见。
我被那人的可怖眼神所摄,不敢再追,听着墙后边有人在呻吟,赶过去后,看到杜乘风披头散发坐在墙角,满衣服是血,浑身在发抖,我赶紧过来帮他包扎住伤口,又喂他服了两颗花千谷的“玉蜂丹”,当时只觉得他脸色惨白,一只拿剑的手不停在颤抖,以为他只是疼痛难忍,忙安慰他几句,却不知他才是“雪里红”。
“锄雪组”那晚功亏一篑,大家都埋怨祝乘风武功不济,放跑了“雪里红”,祝乘风坐在墙角,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我坐在旁边看着不忍心,又好言劝慰他,我们两个竟渐渐成了好朋友、、、、、、。”
沐清香说到这,轻咳一声,脸微微一红,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左耳,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故事吸引着,并没有注意她的羞涩,才又道:“我们又讨论如何抓捕那雪里红,尺王胡逸仙再出主意说,沐姑娘今回差点令那“雪里红”上当,又射伤了他,那雪里红恼羞成怒,可能会伺机再找沐姑娘报仇,我们可放出消息说暂停锄雪行动,大家解散各自回家,那贼若出现在沐姑娘返回花千谷的路上,我们就可以把他擒获。
锄雪组的成员们这次不敢轻敌,暗暗又请来天地六盟几名武功绝顶的前辈高手赶来助阵。
果然,那颜先生被我射了一针,内心不服,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他早已识破“锄雪组”这一计谋,却自诩武功高强又机智过人,一心想着在天地六盟眼皮子底下将我掳走,方显他手段高明。
我那日衣袖里面套着针弩袖筒,把银针都装满了,腰上插了九柄飞刀,手里又捏了四根花千谷的独门暗器“玉峰针”,全副武装好,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骑着马故意沿着江边徐徐而行,“锄雪组”的七名高手化妆成普通百姓,潜伏在江边的树林中跟着我,而天地六盟的四位绝顶高手则藏在江上的一艘渔船里,顺着江边密切盯着岸上的一举一动。
天近晌午时,杜乘风突然从后面骑马追上来,和我并辔而行,他说他担心我一个人遇到雪里红,所以放心不下还是跟我来做个伴,我心里本来有些责怪他打乱了计划,却也颇受感动。
一路上,杜乘风一改往日面对我时的羞涩和怯弱,他落落大方,谈笑风生,时而说些两宋元时的旧朝轶事,时而折摘绿柳红花赋诗一首,借景咏古,时而又讲些市井江湖的趣闻。
每当我心怀警惕看着周围的险山陡壁,害怕那“雪里红”会从哪突然冒出来时,杜乘风则柔声安慰,一一指出此处设伏如何如何不利,他若是“雪里红”必不会选则此地动手等等。
我心想,杜公子原来是个温文儒雅、知书达理而又胸怀韬略的男儿。
我们一路走一路谈,不知不觉,天降黑时已来到花千谷前,却始终未见那“雪里红”现身,我们的围歼计划又失败了,我只好带着杜乘风进了花千谷,那些暗中保护我的六盟高手无奈先撤退了。
我娘看到定边堡的杜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很是喜欢,问起杜老前辈和定边堡的家事,杜乘风对答谦逊有礼,又提问他一些治世的论策才学,杜乘风回答既言简意赅,又切中肯絜,我娘又亲自出手考较他武功,杜乘风应对分寸有度,身手不凡,我娘很是满意,面上不说,眼里已透出“此是吾乘龙佳婿”的意思。她设家宴招待杜乘风,当晚又留杜乘风在花千谷里住宿。
第二天杜乘风告别家母回定边堡,我娘命我出谷送他一程,在半道,杜乘风提出想见识一下我的暗器功夫,我几次婉拒,他却坚持想领教一下花千谷的“天女散花”暗器到底有多厉害。
我们两个面对面站在距离两丈远的地方,我射出的单根银针,都被杜乘风一一躲过,我最后用“天女散花”的手法,将手中银针全射出去,杜乘风虽然躲闪飞快,仍有一根针射在他的手臂上,杜乘风负气跳上马背扬长而去,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再回头看我。
我牵马在原地等他半晌仍不见他回来,暗自埋怨杜乘风怎么变得如此气量狭小,便准备骑马回花千谷。
这时“雪里红”突然从树林里钻出来,我措不及防,手里的银针在和杜乘风比试的时候已经射尽,没过几招就被“雪里红”捉住,我自知清白难保,用最后一点气力想咬舌自尽,却被他一指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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