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割肉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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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顺着坑道大约爬了十几仗远,那坑道越来越宽敞,地上的土越来越潮湿,土质也和其他土壤不太一样,梁栋抓起一把闻了闻并无泥土的气味,秦渡厄回头道:“我听到山风灌洞的声音了,应该离出口不远了,我们抓把劲,须赶在天亮之前爬出去。”

四人一路无语,加快了速度,坑道越来越宽敞,到最后几乎可以弯着腰行走了,积水也越来越多,几乎没过了小腿,前边光线越来越亮,秦渡厄忽然快走几步,喜道:“我们又出到那个大山洞了。”

他带头从坑道里一跃而出,沐清香、花齐嫣和梁栋从坑道里鱼贯而出,又进到一个巨大山洞里,这山洞坑坑洼洼,淌着齐膝深的水,远远看见几百步外的最高处有一道窄窄的缝隙,透着明晃晃的天光,阵阵山风从那一线天吹进来,吹得四人都是精神一振。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朝着亮光走去,不一会儿把衣服都打个湿透,那一线天看似只有百步远,竟足足走了一里地,缝隙越来越大,山洞四周的墙壁也亮堂起来,到处可看到古怪嶙峋的巨石林立,虽然不如广西石笋溶洞那样美轮美奂,但又别有一番鬼斧神工的自然景观。

离一线天越来越近,才发现那是离着地面约有四丈高的一个天然扁平状的洞口,洞口能有一人多高,十几步宽,远看以为是一道缝隙,此刻天光射进缝隙来,犹如深海里一只巨大的翻白鱼肚。

秦渡厄到跟前摸了摸洞的墙壁,拿重剑在墙上大力砍了两下,只微微落下些石屑,他仰望着洞口,摇摇头道:“好硬的石头!这么高的洞口,墙壁又这么潮湿光滑,显然不是给人准备的,如我所料不差,这可能是那些吸血蝙蝠的出入洞口。”

沐清香蹙眉道:“这洞口这么高,我们如何能上去,一会儿那些吸血蝙蝠再飞进来,只怕我们都要命丧在此。”

花齐嫣挽着梁栋手道:“梁大哥,这里你轻功最好,试试看能不能跳上去?”

梁栋自觉体内螺旋真气周转不息,身轻如燕,对自己也颇有信心,他点点头,退后几步,大喝一声,气提丹田,拔脚跃起,如穿云箭直窜上去。

其他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花齐嫣刚要拍掌欢呼,不料梁栋手离那洞尚有一人多高时,又落了下来,他无奈摇头道:“可惜可惜,还差一点,我刚才已用尽全力,可惜体内真气不听我使唤,不然应该还能再高点。”

秦渡厄赞道:“小飞,我看你的轻功在东南能稳列前五了,比你爹只怕也不遑多让,已相当了不起了。”

这时身后远远传来一阵踏水声,四人忙回头看去,只见山洞来时方向,几个人踩着水坑往这走来,正是广信四侠其他三人和坚列参、桑迦远丹两个喇嘛。

这几人除了坚列参,其他人都满脸满身血污,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蝙蝠的,杨翊羽本来一身道士打扮,此刻衣服变成了破麻乱棉,没有一处完整的,脸上脖子上全是叮咬的小伤口。韩碧麟头发都披散成乱糟糟的,半边耳朵血淋淋的,血都染满了整个衣袍,这两人疼得龇牙咧嘴。卫破虏最惨,满脸血肉模糊,头上鼓得都是大包,眼睛好像被人打了一样,已经肿的眯成一条线,上身衣服基本被撕得一条一条,好在他服了摊尸丸,如行尸走肉般,身体对疼痛不太敏感,此刻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努力歪头斜着眼睛看着大家。桑迦远丹比他们稍强一点,但头顶和脸上也有几处伤口,半边脸上血仍往下淌。

这几人看梁栋他们几个安然无恙,都很惊讶,杨翊羽上下打量着沐清香,问道:“四妹,你没中毒么?这些吸血蝙蝠没咬到你吗?”

沐清香看到坚列参一振身就要扑过去,韩碧麟忙拦住她道:“四妹,你这是干什么!”

沐清香被韩碧麟拦住,她欲言又止,怒视着坚列参恨恨道:“大哥,你们怎么还跟这两个喇嘛在一起!三哥被他们害成这样、、、、、、。”

杨翊羽忙拦住沐清香,摇头道:“四妹,三弟事暂且搁下,刚才我和碧麟受吸血蝙蝠攻击,险些命丧这洞里,是桑迦大师在后边拼命帮我们挡住这些凶残之物,又是坚列参大师寻到我们,用西域解药救了我等,才带我们一路找到这里。”

韩碧麟伸手摸一把被蝙蝠叮咬后仍疼痛麻痒的脖子,亦叹道:“你二哥我一生行走江湖,再没有遇到比刚才更凶险的了,多亏桑迦大师拉我一把,不然我已经被这群蝙蝠叮咬的中毒发疯而死。”

桑迦远丹呵呵一笑,却死死盯着梁栋,半笑不笑地道:“无妨无妨,我们都是武林同道,岂能见死不救,梁小弟,片刻不见,你的轻功又长进了。”

坚列参也笑道:“杨檀那不必客气,我也不是存心为救你们,实在是这吸血蝙蝠的毒性太厉害,我也是先逼着你们试试我的解药是否有效。”

杨翊羽眼神露出一丝杀气,却一抹而去,仍旧笑道:“大师法德,救人就是救人,日后必得厚果。”但大家都能看出来他语气里的怨毒,想必被逼服药时受了不少屈辱。

梁栋微微一笑,学他口气道:“小事小事,这都是托两位大喇嘛的福气,我们大家都能从吸血蝙蝠嘴下逃到这里,也算是福大命大。”

众人想到那成千上万只长着锋利牙齿的丑陋怪物,都心有余悸,都不自觉往后看了一眼,深怕吸血蝙蝠再来。

坚列参抬头望望一线天洞口,摇头道:“这洞口太高,我们这几个人谁也上不去,一会儿天亮了吸血蝙蝠要从这洞口飞回来,我们再不想办法逃出去,只怕都要命丧这墙下了。”

秦渡厄道:“现在我们就两条路走,一是从这里逃出去,二是先找个坑洞躲起来,等天黑吸血蝙蝠飞回洞后,我们再找路原路返回。”

桑迦远丹无缘由打了个寒颤,他摇摇头道:“说什么也不能返回,且不说这山洞四通八达,走几步就迷路,万一回去正好遇到吸血蝙蝠,我们全都得葬身喂了它们。”

秦渡厄微微笑道:“你们佛家不是讲究割肉喂鹰又舍身伺虎什么的,桑迦大师正好可以舍身喂这了这群蝙蝠,圆了今生这段佛缘。”

桑迦远丹一愣,随口应付道:“不不、、、、、、这蝙蝠怎可比虎鹰、、、、、、譬如,佛祖如果不救那只鸽子,鸽子必被老鹰所吃,而佛祖若不割肉给老鹰,老鹰也必定饿死,佛祖是以大慈悲心同时救了鹰和鸽子。这蝙蝠和鹰虎不能比、、、、、、嗯,不能比。”

梁栋故作严肃道:“丧家软蛋、、、、、、你这说得不对,出家人讲众生平等,你先入为主,把蝙蝠和虎鹰鸽化出三六九等分个高低贵贱,首先就与佛理不通。你且解释,蝙蝠如何跟虎鹰鸽子就比不了?”

桑迦远丹平时醉心武学,对佛学禅理都知之不深,此时漏了马脚,他支支吾吾道:“不、、、、、、不是要划三六九等,而是事情要分轻重慢急,佛如果不救鸽子,鸽子马上就要被鹰吃掉,佛如果不割肉给它,鹰也要饿死在佛面前,所以我佛慈悲,只好舍身割肉给鹰,成全鹰鸽性命。“

花齐嫣听了嘻嘻笑道:“我懂了,照丧家软蛋、、、、、、嘻嘻,这么说,那蝙蝠更应该救才对。你们想啊,这些蝙蝠本来睡得好好地,被大喇嘛一脚踢空惊醒,蝙蝠醒了就会饿,饿了就要吃大喇嘛,可大喇嘛不学佛祖舍身割肉给它们,那它们就得饿死。“

桑迦远丹摇摇头道:“不通不通,这些蝙蝠吃不到我肉,可以去吸食山中鸟兽的血嘛。“

花齐嫣脸色一变,一拍手道:“惨了惨了,蝙蝠吃不到大喇嘛,此刻飞出去就要吸食山中鸟兽,偏偏山中鸟兽此刻都在睡觉,蝙蝠找不到饥饿难耐,就会去吃山下村民的耕牛,耕牛被蝙蝠咬死,村民们伤心绝望,无力农耕,最后只能上吊自杀。大喇嘛,你不光还惨了蝙蝠,还害惨了耕牛和农民,作孽深重,佛祖和西天极乐世界恐怕不能收你了。“

桑迦远丹气地哇哇叫道:“小女娃儿不要胡说,饿死几个蝙蝠不打紧,怎么牵扯到牛和农民,在我乌斯藏,农奴们每年都要献出无数头牛供我寺庙食用,农奴就算饿死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听了,都觉得这乌斯藏密宗果然与中土大有不同,中土的庙观也有和尚道士养牛用来犁地种菜的,却从未听说要农民年年进贡还做食用。

坚列参在旁越听越生气,他瞪着桑迦远丹道:“桑迦,上师讲法中曾专门说到佛割肉喂鹰事,一看你学法时就没有专心听。上师解释说,万物众生皆是地、水、火、风、空、识六大缘起,佛所见之鹰鸽只是六大因缘具遍而生的色相,所以我佛以大慈悲证得大智慧,割肉喂鹰只是告诫我等修佛之人要意志坚定,离苦得乐,而不是真要见虎喂虎,见鹰饲鹰。须知苦海无涯,如果此生忍受不了这般苦而草草结束生命,福报未到,那死后是到不了西天极乐世界的。“

秦渡厄等人被坚列参讲得云里雾里,偏又找不到什么破绽,都只能沉默不语。

梁栋想想,笑道:”丧家软蛋,照你们密宗所说,若六大缘起众生万物,想必今日受这蝙蝠噬咬之劫,或许是你们两个大喇嘛心里有不可告人之烦恼,所以佛祖用蝙蝠之相来警告你们二人叵测之心,两位大喇嘛若想对得起佛祖考验,不如回去以身试蝙蝠,看谁被咬得狠咬得痛,佛祖自然会怜惜哪个、度化哪个。“

桑迦远丹对梁栋练成密宗神功始终疑神疑鬼,认为梁栋跟密宗大有佛缘,对他的话非常重视,听了心里一跳,暗道:“我们师兄弟几个平日因为练功早有隔阂,莫不是上师见怪,特作法让吸血蝙蝠来考验我,但那蝙蝠却是坚列参一脚踩空惊出来的,莫非坚列参已有了杀我之心,上师用蝙蝠来警告我?“

桑迦远丹越想越觉得可疑,不住把眼光偷偷瞄向坚列参,坚列参被桑迦远丹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知这傻师弟听了梁栋话心里在胡想什么,气道:“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汉人就知道话里绕弯,不若我们一起返回找来时路出去。“

杨翊羽和韩碧麟、沐清香等人纷纷摇头,都觉得再走回头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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