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难大惊,循声抬头向路边的山坡顶上看去,只见魁母像一头母狼样立在山坡顶上,魈公骑在魁母的肩膀上,满头银发随风飘舞,两人的眼神都如看一个死尸般冷冷盯着方行难。
方行难把秦银缓缓放下,指着魈公魁母道:“魈公魁母,二十年前围攻髻髻峰的有八十一帮派,为何你们夫妻二人今天对信江帮赶尽杀绝?”
魁母背着魈公从山顶上一跃而下,”咚”的一声跳到方行难面前,魁母一双三角眼狠狠盯着方行难,满脸的皱褶涨得通红,她恶狠狠道:“若不是那日你们八十一门派攻上门来,我儿现已修成天下第一的旷世神功,他在练功紧要关头被你们破坏,引得他体内魔性发作,最后落个惨死!这笔账,我不跟你信江帮算,我跟谁算!”
方行难叹口气道:“令公子在和我们交手前就已走火入魔,最后连杀我多名高手,失足摔落山崖而死,怎干我们事?”
魁母仰天厉声尖笑几声,随即低声道:“方行难,你们信江帮所有人的命,也换不回我儿的命!今夜就要剜出你的心肝做我儿子的祭品。”
方行难吃了一惊,猛地想起二十年前的今天,正是他们攻打魔教的日子,也是魈公魁母儿子摔落悬崖的日子。
魁母眼神里似愁似恨,甚至隐隐泛着泪光,她嘴里喃喃道:“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我一闭上眼,就是芳儿摔落山崖时的样子,他一定疼得很,他一定很想很想他娘。”
魈公在魁母背上突然嚎哭起来:“他也一定很想他爹,这小子生的人模狗样,比老子我出息多了,连御教主都喜欢,当年差点要把唐教主嫁给他,老子差点当上教主的公公。”
魁母一皱眉道:“乖乖不懂不要乱说,唐教主何时要嫁咱儿子,况且唐教主那时已身怀有孕、、、、、、、”魁母说了一半,猛想起当着众敌人面说起这事不好,说了一半赶紧闭口。
魈公仍在背上吵吵嚷嚷道:“美美,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万般好,就是这点不好,你一直看不上唐教主,总爱嚼唐教主舌头,唐教主年纪轻轻还是处子,娇滴滴的身子,怎么会怀孕?”
魁母被魈公说得勃然大怒,一甩肩把魈公扔出去,魈公飞出去一丈多远,落在一棵树梢上,吃惊地瞪着小眼睛,魁母指着魈公破口大骂:“你个矬地丁!矮冬瓜!癞蛤蟆!老娘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暗恋唐教主,自己得不到,就怂恿儿子去追求她。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咱儿子怎么可能被唐教主引得走火入魔!”
魈公脸红一道白一道,手指魁母,支支吾吾道:“美美、、、、、、说话要讲良心、、、、、、我怎么敢暗恋唐教主,唐教主人已仙逝,不能瞎说教主的坏话,小心乱嚼舌头遭雷殛!”
魁母脸变得更加愤怒,她捡起一块石头向魈公大力掷去,魈公忙飞身跳开,那石头把半个树梢削成两截。魈公躲在另一棵树后不敢露头,却颤声叫道:“好你个丑八婆,戳木娘,敢谋害亲夫,按我教律,弑兄弟姐妹者、、、、、、”话没说完,轰的一声,一棵树枝又被石头砸断,吓得魈公闪身就逃。
魁母已疯了样大踏步追过去,壮臂抓向魈公,怒喝道:“老娘看你今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啦!来呀!让雷劈老娘啊!唐教主未婚先孕,我心里明镜一般,嫁给我儿还不配!”
魈公边连蹦带跳躲闪边叫道:“戳木娘,死婆娘,你追我干撒!谋害亲夫罪加一等!你们暗宗的人向来不服我们明宗的人当教主,背后污蔑教主是死罪再加一等!小心白莲护法来了、、、、、、!”
两人一个身影鬼魅似狐,一个身形魁梧如马,在坡顶上你追我打,魈公说到“白莲护法”时,魁母停下脚步,四处望了望,魈公也停下身子紧张得看着周围,两人脸色都显得格外惊惧,互相看了看对方,魈公松了一口气,抱怨道:“美美,都怪你,幸好这里没有旁人,不然我们两个老身子骨得丢在这了。”
魁母这回没有接话,只是急道:“贼汉子,快把方行难杀了回去复命,刚才说得话休要再提!”
两人飞奔回刚才的坡下,却哪里有方行难的踪影,连地上躺着的秦银都不见了。
魈公魁母都吸了一口气,看看四周,耳听得远处仍旧喊杀声震天,小山村的火光冒得冲天而起,把黑夜烧成了半边白昼,魁母怒道:“都怪你!快分头去找!今晚决不能让方行难活着回去!”
魈公挠挠满头白发,迟疑道:“这两人绝走不了太远,美美,我腿脚不便发力太久,咱两人还是一起去找。”
魁母叹了口气,眼波含光,一低身子示意魈公上来,柔声道:“你就会惹人家生气,刚才若不是你提起唐教主,人家怎么会把你扔出去,又说那些个气话?”
魈公看她不再生气,老脸上笑得皱纹都绽开了,他一矮身轻轻跳到魁母背上,却低下头吻了吻魁母耳朵,低声道:“拿两个唐教主来换我家美美当老婆,我都不肯咧。”
“呸!想得你美!”魁母被他一吻,身子一颤,唾骂一声,已不再生气,她站起身来道:“此玩笑话休要再提,真传到教主耳朵里,莫说两个唐教主,一个护法你都吃不了兜着走,天下除了我谁还稀罕当你老婆。”
魈公嘻嘻笑道:“是极,是极,想当年教里那么多美女,我也是千挑万选,啊不,是一见钟情,爱上了美美。”
两人正低笑着,魁母突然暴喝一声,横跨开一丈多远,又大跳一步,一脚向一处土包后踢去,土包后的人影“啊呀”一声,贴地向后急滚,背上的魈公早飞身而起,头上脚下十指如电抓向那人后颈。
那人头一偏闪开,身形颇快,一头长发飘开,却回身以掌格对,魈公发现是个年轻女孩儿,略一迟疑把手爪移开,又落回魁母背上。
魁母狠狠掐了魈公大腿一下,幽幽冷声道:“死色鬼,见了漂亮女孩就心软,这回怎么不把她心肝剜出来给我吃了。”
那女孩站起来,虽脸现惊慌,举掌应对却颇有大家风范,她脆生生道:“你们追你们的方行难,我只是凑巧路过此处,魔教事不关本姑娘事!”
女孩正是花齐嫣,她离开梁栋追着方行难过来,正好撞见魈公魁母折回来寻找方行难,她只好就势俯身藏在土包后,耳听得这两个魔教怪夫妻打情骂俏说得有趣,她想到梁栋和自己是否老了也这样对话,心神荡漾,只是喉间轻笑了一声,已被这两个魔头同时发现。
魁母似乎要和花齐嫣比谁声音好听,她挤着喉咙娇滴滴笑了一声,又啧啧道:“好,好,这么嫩的小丫头,心肝咬起来肯定嘎嘣脆,老头子,一会儿你给我拿开水烫一下,我要生吃,不要用油煎。”
魈公从魁母背后伸出小脑袋来,夸张地舔了舔魁母的侧脖颈,咽一下口水道:“老婆子,我有好多年没吃到新鲜的心肝了,这两年猪肝、羊肝、牛肝吃得老子都腻了,想想从前,我杀一个,就剜一个,啧啧,剁碎了,拌上济南府的葱,再裹一张煎饼,啧啧!”
花齐嫣吓得脸都白了,她连连后退几步,颤声道:“你们魔教果然丧尽天良,十恶不赦,幸好、、、、、、幸好今日被本姑娘、、、、、、撞见,本姑娘我替天行道,铲除你们两个江湖败类”。
花齐嫣边说边往后退,却不料脚被石头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始带着哭音道:“本姑娘、、、、、、、本姑娘乃龙泉宫门下,你们两个不要过来、、、、、、不要逃,报上名来,龙泉宫、、、、、、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魈公魁母听到“龙泉宫”三字,都神色变得凝重,魁母停下脚步,三角眼死死盯着花齐嫣,魈公长吐了一口气,脸上不知是哭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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