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还信留须!终究他还是免不了悲剧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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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变化,梁栋三人听了都吃惊地“啊”了一声,秦渡厄抿着唇,眼中终含着泪水,颤声道:“也怪我那天酗酒贪杯,当时反应迟钝,眼看着我弟弟挥刀抹了脖子,血流了他一胸膛,我急把他抱在怀里,封住他的穴道,却已经晚了,去疾躺在我的怀里,用最后一点气息,笑着道:“弟弟若死,大哥就可以娶了香梅,不受朝廷凌迟刑罚,、、、、、、好生替我侍奉爹娘!”

我弟去疾说完已吐血倒在地上,就此气绝身亡。我抱着他的尸体哭了半夜,怎也想不通去疾为何要自杀在我面前,忽想起“妻受淫辱而丈夫忍耻难报”这句话,猜到必是和香梅有关系,等不及天亮便抱着去疾尸体往香梅婆家,不料香梅看到去疾身亡,差点痛晕了过去,他们一家拉住我要去见官,说是我杀了弟弟去疾。

我看香梅神志已近疯狂,事情说不清楚,当下挣脱了香梅和她爹娘纠缠,回家先处理去疾的后事。香梅和她爹娘随后写了诉状告到九江卫镇抚,说我先奸淫弟妻,事情败露又杀自己亲弟。卫镇抚一看是告卫所武将案,不敢受理,又把状纸转到江西都指挥司断事司,断事司提请布政司、按察司、都司三司会审,把我和香梅等相干人都拘押到案。

梁栋皱皱眉头,他是卫所百户,知道大明律令,军户犯有奸淫兄弟之妻和杀亲大罪,将被处以凌迟之刑。他忙道:“秦大叔,你那日回去送信和须,只是在院子里停留片刻,便留须返回军营,香梅一家为何一口咬定是你奸淫了她?这其中必有误会!”

秦渡厄吁一口气,道:“坏就坏在那日我不该留须还信,香梅在状词中说,她那日午后喝了汤药后感觉有些困倦,午睡时正好赶上我潜进屋来,将她两手背于身后实施奸淫,又留下我的髯须炫耀。香梅受辱后羞于人说,便写信给江北漕营的去疾,去疾收到信后趁空偷跑回来,想找我理论,被我恼羞成怒将亲弟弟杀害。”

沐清香想了想,疑道:“那香梅从午睡中惊醒,如何认定就是你、、、、、、?”

秦渡厄摇摇头道:“这里疑点甚多,那主审的狗官却不容我分辨,这狗官看过书信和药方后,怒喝一声,便判定是香梅和我通奸,事情败露后,两人合谋害死亲夫,事后惧怕又先来告状。

香梅大惊,怎能承认,那狗官指着信中药方冷笑说,你自作聪明骗得了别人,如何瞒得过本官,你那“十全美髯汤”中的半夏、独活、蒺藜、当归、合欢皮,却是两人偷情约得暗号谜语:半夏即是午后,独活意思是你独自在家,蒺藜倒过来念就是立即,当归是让你奸夫回来,合欢则再露骨不过,合起来这句话岂不就是告诉秦渡厄,说你午后独自一人在家,让秦渡厄赶紧回来和你私会。

又指着我的须发和她的头发说,这就是你们二人的偷情证据。不由分说就对香梅施酷刑,香梅被棍杖打得昏死几回,又把指头挨个夹,苦熬不住,无奈谎编了她和我平日里私会的时间、地点和情节,做实了我通奸弟妻又杀弟的罪名,向兵部请令判我凌迟处死。”

梁栋听着怒不可遏,气愤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这些狗官就是这么判案子的么?国有国法,军、、、、、、”他猛地想到自己又说露了,忙改口道:“军营里也黑暗到家了!”

花齐嫣白了梁栋一眼,哼一声道:“鹞小贼此刻正义感好足,可惜你是贼不是官,秦先生那后来呢?”

秦渡厄看了梁栋一眼,眼神中露出杀意,缓缓道:“我被打入死牢,思来想去越发觉得此案蹊跷,越想越觉得冤枉,自己死不打紧,却落得身后骂名,害弟弟死得不值,害爹娘一辈子蒙羞,便打碎铁枷锁,闯出死牢,先去找弟妻罗香梅,想详细询问那日午后遭人强辱的究竟。

怎料香梅在狱中不堪屈辱,在我来之前已咬舌自尽,我来晚一步,施救不及,无奈只好赶往家中,谁知我年迈的爹娘,因不堪家中出此丑事,羞愤难当,竟也双双悬梁自尽。我抱着爹娘放声大哭,又在后山挖了座墓安葬了爹娘和我弟,这时缉捕我的官差捕快都已赶来,我当时胸中一团怒火无处发泄,将几百官兵杀退后,又怀疑这一切是郑光祖在背后害我,随即赶往郑光祖的宅院。

这郑光祖收到风声早已带着家眷躲藏起来,我四处寻他不着,正要杀光这宅子里其他人出口恶气,忽听得头顶一人赞道:“好汉子!”我吃了一惊,抬眼向上看去,竟不知何时,头顶房梁上坐着一人,正搂着个战战兢兢的美女,这人长得面如傅玉,一边饮酒一边向下看我,真正潇洒风流。”说罢秦渡厄抬眼向梁栋看去。

花齐嫣没好气地白了梁栋一眼,眼神里满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的不屑与怀疑。

梁栋脸色尴尬,暗道:“这鹞鹰也是,秦渡厄在杀人,他搂着美女在旁观看,这般脾性……我还是不学为妙。”

秦渡厄讲完这一段,把悲伤深深抹去,脸色又恢复自己的豪气,呵呵笑道:“我当时对自己的武功也颇为自负,暗忖这人搂着个女子出现在头顶梁上,我竟未察觉,真算是轻功高手了,便问他什么来历?到此何干?”

你爹坐在梁上也不回答我,只是对我说,好汉,你就算杀光这宅子里的所有人,也洗不去你背负的冤屈,你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清醒过来,是啊,我见人就杀,世人也只以为我是报复杀人,也换不回来爹娘蒙羞自尽、我弟含冤而死,过个百八十年,也只是街坊乡邻口中的笑料谈资,”秦渡厄痛苦地摇摇头,才道:“我当时万念俱灰,就想横刀自决追随我爹娘和兄弟到地下。

鹞鹰兄弟又在梁上呵呵笑道:“害你的人势力庞大、错综复杂,你这般死法,就是死百十遍,也没人替你申冤,不如你写一份状子等着,我这就帮你找一人,此人乃当代旷世奇才,天下难得的好官,世上唯有他才能给你洗清冤曲。”

我听他这么一说,脑子也迅速冷静了,刚想再详细询问,鹞鹰兄弟跳下地来,说:“秦兄只管耐心等待,我必不负所托。”他只身子一晃,将我头上帽子摘走便消失不见,我沉思半响,依他所言找来白布墨笔,写好状纸,等着鹞鹰找人给我翻案。

沐清香眼眸一亮,像一个小女孩般拍一下手,道:“我想起来了,当年的确有个武官杀人案,当时曾轰动江南,具体情节却不知道了,想不到却是秦先生!”

秦渡厄看了一眼沐清香晶亮的眼眸,又看向梁栋,目中满是海样的深情,沉声道:“多亏了鹞鹰兄弟,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此前刚在福建犯了大案,福建布政司的贪官宋彰为了贿赂皇帝身边最得宠的掌印太监王振,将四处搜刮掠夺百姓得来的一笔巨财送往京城,却被鹞兄弟偷了去。宋彰知道后,请了许多江湖高手四处缉拿鹞兄弟,他本身逃难之际,还愿意挺身而出帮我这个忙。”

梁栋心里对这鹞鹰的印象大为改观,此刻听了不由“代”为谦辞道:“我爹向来爱打抱不平,虽有些风流,倒也不枉算是侠盗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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