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战书赤·雷云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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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石魁看到秦渊被搀扶出来,独眼中瞬间爆发出复杂的光芒——有激动,有担忧,更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然。他挣扎着想要下来。

“守好!”秦渊嘶哑的声音制止了他。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壁垒上那一张张麻木而坚定的脸,扫过公输墨等人汗流浃背的身影,最后落在那座燃烧的熔炉上。

一股无形的悲怆,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山谷。所有人都知道,三日之后,毒蝎寨主亲临,等待他们的将是何等结局。

秦渊在青娥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壁垒前,在那巨大的焦黑坑洞边缘停下。他抬头,望向荒原深处,望向那支赤血箭射来的方向。那里,灰蒙蒙的天空低垂,仿佛随时要压垮这片绝望的土地。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片压抑的天空,也指向那无形的、即将吞噬一切的死亡风暴。

“怕吗?”秦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没有人回答。但那一双双紧握武器、指节发白的手,那壁垒上挺直的脊梁,那熔炉旁挥汗如雨的身影,都是最无声的回答。

“怕,很正常。”秦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无形的涟漪,“秦枭要我死,要我受尽屈辱而死。毒蝎寨要我们的矿,要我们的命,要我们所有人世代为奴!”

他猛地指向谷口那巨大的焦黑坑洞:“昨夜!那刑台!那‘逆’字!你们看到了!那就是秦枭给我们的归宿!那就是毒蝎寨主想要的结局!”

“告诉我!”秦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撕裂绝望的狂暴力量,“你们!愿意吗?!”

“愿意跪着生?!还是站着死?!!!”

“吼——!!!”

石魁第一个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猛地举起手中沉重的赤铜长刀,独眼赤红,声嘶力竭:“不愿!老子宁愿站着死!剁了那帮毒蝎崽子!”

“不愿!不愿!不愿!!!”壁垒上,幸存的战堂青壮,那些手持武器的流民,甚至一些妇人,都发出了压抑到极致的怒吼!如同困兽最后的悲鸣!声浪汇聚,震得谷中碎石簌簌落下!

公输墨丢下铁锤,抓起一柄新铸的赤铜短刀,满脸烟灰,嘶声怒吼:“工堂的!抄家伙!跟毒蝎子拼了!”

绝望的火山被点燃!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一股惨烈到极致、玉石俱焚的气息,如同熊熊燃烧的野火,瞬间席卷了整个黑石谷!

秦渊看着这被点燃的、绝望的火焰,眼中没有丝毫轻松,只有更加凝重的决绝。他需要这火,需要这股背水一战的意志!但他更知道,仅凭这满腔热血和几十把赤铜刀,在黑石谷灵脉枯竭、他重伤濒危的情况下,面对灵脉境巅峰的千毒上人和他的毒蝎大军,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沾满血污的手,缓缓按在了自己腰侧那崩裂的伤口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意识却异常清醒。体内,丹田元海枯竭如沙漠,经脉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管道,残存的龙魂之力微弱如风中残烛。而玄阴寒毒与匕首剧毒,正疯狂侵蚀着最后的生机。

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变数…

就是那灵矿!那即将枯竭的灵脉核心!还有…他体内那被逼到绝境、不甘蛰伏的…太古龙魂!

“石魁!”秦渊猛地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传令!所有人!即刻起,除必要警戒,停止一切活动!工堂停止冶炼!所有未消耗灵石,集中至矿坑!所有蕴含微弱灵气的草药、矿石、伴生物,全部送入矿坑!”

“青娥!药婆婆!带狗娃,随我入矿坑!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矿坑半步!”

“公输墨!带人,用赤铜!给我在矿坑入口,铸一座…祭坛!要快!三日之内,必须完成!”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石魁、青娥、公输墨等人虽不明所以,但看到秦渊眼中那如同燃烧生命般的决绝光芒,没有丝毫犹豫!

“得令!”石魁咆哮!

“是!殿下!”青娥和药婆婆立刻行动!

“祭坛?是!殿下!工堂拼死完成!”公输墨抓起铁锤,嘶吼着冲向熔炉!

整个黑石谷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在绝望的倒计时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秦渊不再看他们,在青娥的搀扶下,转身,一步步,重新走向那光芒黯淡的矿坑深处。每一步,都更加沉重,腰间的血痕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印记。

矿坑深处,巨大的灵矿光柱依旧矗立,但光芒已不复往日的温润辉煌,变得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光柱范围缩小了近三成,边缘的灵气稀薄紊乱,发出细微的、如同哀鸣般的嗡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枯竭、衰败的气息。

秦渊盘膝坐在光柱核心边缘,那最精纯的灵气区域。他闭上双眼,不顾腰侧伤口崩裂的剧痛,不顾体内肆虐的寒毒,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沉入那枯竭的丹田,沉入那微弱却不肯熄灭的龙魂本源!

《不朽战尊诀》筑基篇被他运转到极致!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挖掘最后的水源!他疯狂地汲取着矿坑中残存的、精纯的灵气!

灵气入体,如同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布满裂痕的经脉,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丹田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玄阴寒毒与匕首剧毒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反扑,侵蚀着新生的灵力!

“呃啊…”秦渊牙关紧咬,牙龈渗出血丝,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冷汗混合着血污瞬间浸透衣衫!

但他没有丝毫停止!反而更加疯狂地催动功法!榨取着每一丝力量!将那精纯的灵气,连同矿坑中收集来的、蕴含微弱灵气的草药矿石能量,不顾一切地注入那枯竭的元海,注入那微弱闪烁的龙魂本源!

他在赌博!

用自己残破的身体做赌注!

用黑石谷最后的希望做赌注!

赌这濒临枯竭的灵脉核心深处,是否还蕴藏着最后一丝…引动天地之威的力量!

赌他体内那沉睡的龙魂,能否在这绝境之下,爆发出撕裂枷锁的光芒!

时间,在剧痛与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矿坑外,公输墨带领工堂匠人,正挥汗如雨,用炽热的赤铜水浇筑着一座简陋却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祭坛基座。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如同为这场豪赌敲响的丧钟。

壁垒上,石魁如同铁铸的雕像,独眼死死盯着荒原深处,握着赤铜长刀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青娥守在矿坑入口,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默默祈祷。

矿坑内。

秦渊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剧烈!皮肤表面,青黑色的毒纹与淡金色的龙纹疯狂交织、对抗!腰侧的伤口处,青黑色的毒血不断涌出,又被强行凝聚的微弱灵力封住!他的气息紊乱到了极点,时而微弱如游丝,时而又爆发出濒临破碎的狂暴波动!

那巨大的灵矿光柱,光芒摇曳得更加厉害!核心区域的精纯灵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秦渊鲸吞海吸!光柱的范围再次缩小!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裂纹!整座矿坑都在微微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枯竭!真正的枯竭就在眼前!

“不够…还不够…”秦渊的意识在剧痛与冰寒的夹击下,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他能感觉到,那龙魂本源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只差最后一丝燃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源自大地肺腑深处的巨响,猛地从矿坑最深处、从灵矿光柱扎根的地底传来!整个矿坑剧烈一震!如同沉睡的地龙被彻底惊醒,发出愤怒的咆哮!

咔嚓嚓——!!!

灵矿光柱核心处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坚硬的岩石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寸寸龟裂!一股比之前精纯浓郁十倍、带着古老苍茫气息的磅礴灵气,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喷薄而出!瞬间冲入那摇曳欲熄的光柱之中!

嗡——!!!

黯淡的灵矿光柱如同被注入了无上伟力,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光芒瞬间暴涨!照亮了整个矿坑!甚至穿透岩层,在谷口壁垒上投下耀眼的光斑!那光柱之中,隐隐有龙形虚影盘旋咆哮!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威严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地脉龙气!

这濒临枯竭的灵矿深处,竟在最后关头,被秦渊不顾一切的疯狂汲取和体内龙魂的共鸣,引动了蛰伏的地脉龙气反哺!

“就是现在!!!”秦渊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两点暗金色的光芒如同燃烧的恒星,爆发出撕裂黑暗的光辉!

他沾满血污的双手猛地结出一个古老、繁复、充满战意的印诀!体内那被磅礴龙气瞬间充盈、濒临爆炸边缘的元海疯狂旋转!所有的灵力、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恨意与不屈,连同那被引动的最后一丝太古龙魂本源,尽数压缩、凝聚!

他仰起头,对着矿坑顶端那厚重的岩层,也对着那冥冥之中掌控雷罚的天地意志,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蕴含着无尽战意与不屈意志的咆哮:

“九劫境!第一劫——凡胎劫!”

“雷来!!!”

吼——!!!

随着他这声撼动灵魂的咆哮!

矿坑之外!黑石谷上空!那原本灰蒙蒙、低垂压抑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骤然变色!

轰隆隆隆——!!!

如同千万面巨鼓同时在九天之上擂响!沉闷而威严的雷声,滚滚而来,瞬间压过了世间一切声响!

紧接着!

浓厚的、如同墨汁翻滚般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层层叠叠,厚重如山岳,瞬间遮蔽了整个天穹!阳光彻底消失!黑石谷如同瞬间进入了黑夜!

那乌云并非纯黑,而是翻滚着令人心悸的深紫色!无数粗大的、如同巨蟒般的紫色电蛇在云层中疯狂穿梭、游走、碰撞!每一次闪烁,都撕裂黑暗,将整个黑石谷映照得一片惨白!一股浩瀚、威严、蕴含着毁灭与新生意志的恐怖天威,如同实质的巨山,轰然降临!狠狠压在谷中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咔嚓——!!!

第一道水桶粗细、凝练如实质的紫色劫雷,如同九天之上神王掷下的审判之矛,撕裂厚重的铅云,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威能,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朝着矿坑深处、那个引动天地之怒的身影,轰然劈落!

雷劫!

九劫境第一重——凡胎劫!

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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