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姜妤的名字像幽灵般萦绕在他们生活中。先是“偶然“出现在警局合作的科技公司名单里,然后是“恰好“与陆淮之同一天出差。每次沈宴质疑,陆淮之都会拿出确凿证据证明只是工作关系,但两人之间的裂痕还是越来越深。
“你能不能别总查我行程?“某个深夜,陆淮之终于爆发,“我说了和她只是普通同事!“
沈宴将手机摔在沙发上:“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衬衫上有她的香水味?“
陆淮之愣住了,低头嗅了嗅衣领:“今天开会人多...“
“够了!“沈宴抓起抱枕砸向他,“我受够了这些借口!“
争吵越来越频繁,从生育问题蔓延到生活每个角落。陆淮之开始加班到深夜,有时干脆睡在警局。沈宴则把所有精力投入工作,用忙碌麻痹自己。
某个暴雨夜,沈宴独自在家翻看相册,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陆淮之醉倒在酒吧吧台,林姜妤正扶着他上车。附言写着:”他需要懂得欣赏他的女人。”
沈宴的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许久,最终放下了手机。如果陆淮之需要借酒消愁,她宁愿他不知道她看见了这一幕。
凌晨三点,陆淮之依然没有回来。沈宴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正当她准备报警时,手机收到一条酒店预订确认短信——市中心豪华套房,预订人:陆淮之。
沈宴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她机械地穿上外套,开车前往酒店,却在停车场看到了陆淮之的车——副驾驶上放着林姜妤的丝巾。
雨越下越大,沈宴坐在车里,雨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上周医生的话:“压力是怀孕最大敌人。“多么讽刺,她越是渴望孩子,就越把婚姻推向悬崖。
天亮时分,陆淮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看到沈宴坐在餐桌前,面前摊着一份文件。
“签了吧。“她平静地说,“离婚协议。“
陆淮之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什么?“
“我放你自由。“沈宴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和林姜妤...很配。“
“昨晚我喝醉了,但她只是送我...“
“不重要了。“沈宴摘下婚戒放在协议上,“我订了下午的机票,去深圳。“
陆淮之抓住她的手腕:“宴宴,我发誓什么都没发生!我喝断片了,但记得推开她了!“
沈宴挣脱他的手,指向手机上的照片——林姜妤发来的床照,两人衣衫不整地依偎在一起。“那这是什么?摆拍?“
陆淮之脸色煞白:“这不是真的...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沈宴终于崩溃大喊,“解释你们怎么上床?还是解释这两年我怎么努力都怀不上孩子?“她抓起包冲向门口,“我受够了!“
陆淮之追到门口,却因为宿醉踉跄了一下。等他站稳,电梯门已经关闭,带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一个月后,离婚手续办妥。沈宴站在机场出发大厅,回望这座装满回忆的城市。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例假已经推迟两周了,但她不敢再测。希望这种东西,失去太多次后,人就会本能地避开。
深圳的生活像一场梦。沈宴用工作麻痹自己,直到某天在会议室晕倒,被送医后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九周了。
“胎儿很健康。“医生笑着说,“就是妈妈太累了。“
沈宴摸着B超单上那个模糊的小点,泪如雨下。这个他们梦寐以求的孩子,偏偏在最不合适的时候到来。她想过联系陆淮之,但每次拿起手机,那张酒店照片就会浮现在眼前,让她如鲠在喉。
“我会给你双倍的爱。“她轻声对腹中的宝宝说,“我们两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沈霆雨出生在一个春雨绵绵的早晨。当护士将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放在沈宴胸前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充满了她的全身。这个有着陆淮之一样浓密睫毛的男孩,成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
三年后,杭州分公司开业晚宴上,沈宴一袭墨绿长裙,牵着穿小西装的霆雨接待宾客。当她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手中的香槟杯差点滑落——陆淮之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或者更准确地说,看着她身边的小男孩。
“宴宴...“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沙哑,“这是...“
“我儿子,沈霆雨。“沈宴下意识将孩子往身后护了护,“三岁。“
陆淮之蹲下身,与小男孩平视:“你好,霆雨。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小霆雨歪着头打量这个陌生的叔叔,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有和我一样的眼睛。“
这句话击溃了沈宴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她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以这种方式相认,眼泪夺眶而出。
晚宴结束后,陆淮之在酒店门口拦住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沈宴反问,“告诉你我在离婚后发现怀孕了?告诉你我一个人经历了所有产检、孕吐、分娩?“她苦笑,“反正你和林姜妤应该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陆淮之激动地说,“那张照片是摆拍!后来我查了酒店监控,我推开她了!“
沈宴摇摇头:“不重要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这很重要!“陆淮之抓住她的肩膀,“我这三年每天都在后悔那晚去喝酒,后悔没有更坚决地拒绝林姜妤,最后悔的是...没有看穿你提出离婚时的绝望。“他的声音哽咽了,“宴宴,我从未停止爱你。“
小霆雨在沈宴怀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和陆淮之一模一样。沈宴看着这个无辜的小生命,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她真的有权剥夺孩子拥有父亲的权利吗?
“给我点时间。“她最终说,“这一切太突然了。“
陆淮之点点头,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我会等你。不管多久。“
月光下,两个曾经深爱彼此的人隔着三年的时光对望,中间是一个他们共同创造却素未谋面的小生命。命运给了他们最残酷的考验,却也留下了最美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