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四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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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瑜点点头:“不过这倚香楼渐渐声名鹊起,人来人往,有些事情,恐怕是要慢慢藏不住了。”

想来这就是卢陵川和崔颢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走吧!”

谢瑜当即起身走出了暖阁,推门之时,他忽而愣了愣。

三环铜锁?!

暖阁外侧的把手是铜材质的三环锁扣,锁扣外沿还有类似祥云短尾的纹样。

他蹙了蹙眉,转身快步往前头的正堂方向走去——

卢陵川有些不明所以:“谢瑜你——”

谢瑜来到正堂前,挡开几个醉醺醺的酒鬼,东张西望了一会,直直奔向正堂的正前方。

是正北的方向!

青铜圆盘摆件便立在北边墙面的中心。圆盘的上下左右各绘制四种上古神兽,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四周皆有祥云火龙所包围。

谢瑜挑了挑眉。

卢陵川也看清楚了青铜圆盘上的花纹图案,低声问道:“这是神明四象?”

“嗯。”他专注地盯着上面看。

谢瑜轻轻触碰上眼前的青铜圆盘,某些地方重重地按压下去,某些地方仔仔细细地探勘,似在查看这面圆盘上是否有什么机关或是破绽。

卢陵川也随着他的目光细细查看,不过眉头却是越发紧缩,因为他实在是看不出有何不妥的。

他只好收回了手,立在一旁静静地盯着他。偶有一两个美娇娘前来搭话,都被他冷冷地挡了去。

好一会儿后,谢瑜终于收回了手,笑意淡然地看着他:“怀泽兄,可是看明白了?”

卢陵川抱着双臂看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怀泽兄,谢某带你去看个好风景如何?”

谢瑜站在倚香楼外的一个角落,仰着头望着巍巍高墙。

“怀泽兄,就这里了。”

“哦!”他打趣道,“不曾想堂堂县尉竟然也要做这偷鸡摸狗的爬墙之事?”

“谢某这不是想赶紧抓住让新安县百姓都人心惶惶的凶手吗?”他情真意切地抹了抹额头,“怀泽兄难道忍心见城中百姓们日日担惊受怕?难道忍心让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吗?”

“哼!”卢陵川挥了挥衣摆,“只要上去就能解开谜底?”

“自然如此。”谢瑜朝他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卢陵川望了望那黑乎乎的高墙,倏尔转身来到谢瑜的身后——

“咦——”谢瑜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身后的男人一把抱住她的腰,猛地蹬上了高墙,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已落在了阁楼最高处的房檐瓦顶上。

谢瑜睁开眼来不敢细瞧,脚下瓦片微微作响,他有些站不稳脚——

“小心!”身后的卢陵川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肩膀。

“多、多谢!”

腰间的滚烫余温转瞬即逝,烫得谢瑜有些许恍惚走神。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卢陵川带着她偷偷越过谢府的高墙,二人一同偷偷跑去京郊练武场,看他阿兄练兵习武的热闹时光。

谢瑜站稳了某个瓦砖,抬头看清楚脚下的位置,眼下距离地面估摸着有三丈的高度。他不禁倒吸了口冷气,猛地一把拽住身侧之人的衣袖。

卢陵川反应过来,抱着双臂看他好戏:“原来谢县尉还恐高啊?”

他深吸了两口气,慢慢适应了眼前的高度,不过拽着他衣袖的手却是不松开的。

“恐高又如何?这世上人各不同,也有许多人会恐高、或是惧水、或是虚血。”

卢陵川一怔,这世上的确有许多人会恐高,他从前也认识过一个人,不过她已经——

谢瑜打断了他的纷乱思绪:“这下我们俩算扯平了。”

“也罢。”卢陵川勾了勾唇,不露痕迹地往他身侧挪了挪,让他更加顺手些。

谢瑜牢牢握住他的衣袖袖尾,确认安全无误后,终于抬起头来。

此地是整座倚香楼院子最高的阁楼,也是能最清楚俯视整个倚香楼的绝佳位置。

他远眺而去,更将整个倚香楼尽收眼底。

前半部分院子灯火通明如星光熠熠,攘往熙来如飞云流走,高低阁楼时明时暗,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犹如极乐仙境也不为过。

后半部分无灯无光,阴暗晦沉,蔓藤攀爬,杂草丛生,似乎已是许久不曾有人踏足涉及的模样。

不过谢瑜和卢陵川都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谢瑜瞧清楚了眼前景色,感慨道:“人们常说,高处不胜寒。原来站在高处,又是另一番景色了。”

“高处不胜寒。”卢陵川忽而自嘲地笑了笑,“若是能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该多好。”

谢瑜眉头一沉,侧过头望向他。恍惚觉得他的眉头间多了几分苦涩。

他回过神来,沉声道:“这偌大的倚香楼,前头富贵奢靡,后头荒凉破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瑜挑了挑眉:“怀泽兄,王公有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要不您再仔细瞧瞧?”

卢陵川蹙着眉头,顺着他的目光远眺而去,虽是古怪却又说不出是何处古怪。

谢瑜抬手,指了指倚香楼院子的中间位置,正是那条曲径通幽、颇有巧思的涓涓溪流。

“怀泽兄,这条溪流横贯在倚香楼的院子中间,自西北方向向东南方向曲折流淌而去,可是能瞧出什么古怪?”

卢陵川紧紧盯着那条粼粼作响的小溪流,回想起方才正堂里的四象神兽青铜圆盘,忽而转过头来望向他“谢县尉,难道说——”

咻——

一道冷冽致命的寒气擦肩而过——

“小心——”

卢陵川眼疾手快地拉过他的一侧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护着他蹲趴在瓦顶上。

待谢瑜反应过来,只看清是一只沾了些许血迹的短箭,早就直晃晃地插入到眼前的瓦片之中。

“嘶——”他小心抬手压了压左边肩膀,方才那只短箭擦肩而过,还是渗出了血迹。

若是再晚了一步或者再偏个脑袋,恐怕他的人头就落地开花了。

“伤势如何?”卢陵川低声问道。

“小伤,无妨!”谢瑜回答得很是干脆。

卢陵川一愣,有些意外于他的冷静沉着。

他转过头重新查看方才那只短箭所掉落的位置,忽然蹙了蹙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