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解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中挪动的每一脚都带起一抔雪沙。几步的功夫膝盖往下就已经是冰凉一片。一炮下摆浮在积雪上就像是倒插雪中的玉兰花。
蒲竹看着漫天大雪哈哈大笑不停说着妙哉妙哉。
见邱子午看过来,蒲竹才开口解释
“今天唱的这出戏叫月夜亭送郎君。戏中故事正是这大雪纷飞之夜。天公成人之美,这漫天飞雪真乃点睛之笔。”
正当蒲竹感慨之际,那边落座的迟解拍着桌子喊道
“蒲老哥,邱子午,快点快点戏要开始了。”
蒲竹又是一阵大笑快步走了过去。
走南闯北,邱子午闯荡这些年听过看过的戏不少。蒲竹找来的这班人不是他听过最好的,却有着这厓州之地独有的韵味。
半出戏下来,迟解从最初的高声喝彩不久就在这如诉如泣的唱腔中沉醉忘我。
火笼里的木炭灼灼燃烧,迟解抱着救护缩在椅子上目光迷离似睡似醒。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蒲竹满心得意,“宾主尽欢”。
“茅厕在哪边?”
迟解问完方向歪歪斜斜的站起身。
捞过酒壶抱在怀中,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壶。
踉踉跄跄经过邱子午的坐一旁,用力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一步一晃的离开了内院。
邱子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兴致勃勃的看着戏,是不是还跟着哼上两声。
只是没人发现此时的邱子午的目光中早已挂上了讥讽。
山间道路一片雪白,应该说是整座山一片雪白。
本就不显眼的都掩埋在厚厚雪幕之中不见踪影。
与来时相比周遭景物相识被人替换,或是在这半天时间这座宅院被人以神通搬到了雪山之上。
半日时间恍若隔世,抬头望去飞雪迷眼,星月蔽于积云之后。
要以星位辨别方向更像是痴人说梦。
这宅院方圆十里布置有高明的迷阵。邱子午先前说这里没有引路人就很难找到,如今看来就是因为这迷阵的原因。
说他高明在与哪怕阵内景物都随着这场暴雪而面目全非,但依然能影响迟解对方向的辨认,距离的判断,声音的反馈,灵觉的延伸。
迟解仰天长叹
“料想你也没有斗转星移的本领,不曾想会有遮星蔽月的运道。”
迟解望向身后辉煌的灯烛讥讽
“且让你得意着。”
迟解站上树干闭上了双目。
酒馆的客房内,桌案上一块儿黑乎乎的镇尺流淌起莹润的光泽,在这黑暗的房间内发出细微的光亮。金色的广百在赤身欢快的有洞慢慢形成一个淡金色的“戒”字。
“戒”字又像一条小小的蛟龙从尺身飞出围绕着镇尺游荡了两圈,开始用尾巴有节奏的拍击尺身。
随着每一次拍,墨蓝色的灵力波纹在空中荡漾。
迟解向着左侧扭头勾起了嘴角。
出剑,一道剑气无声无息的直冲前方将所过之处尽数绞为齑粉,与飞雪一同飘零。一人一剑蛮横破阵形如鬼魅向着感应到的方向赶去。
迟解视线就将君戒宗的镇尺留在了客栈内。各宗各门都有证明自身身份的信物,但样式各有不同由自己决定。迟解的信物就就是一块儿镇尺。
信物丢失可大可小,所以一般都会贴身存放。一旦被有心人盗取利用危及宗门,本人也会被问责。所以信物内多半藏有一定位的术法,迟解今晚是将它逆用做了路标。
这一手可谓胆大妄为。可谭行之的弟子有这般作为似乎也属正常。
赤夜,飞雪,城楼,少年。
完颜氏蒲竹的话语在脑内循环.
“先生不用着急答应,等今日先看老夫的诚意。明日再做答复也无妨。”
这句话就是这场宴席中最大的陷阱。意图让迟解误以为得到回答之前这边不会有变化,从而卸下警惕之心。
明日?为何是明日?因为要的就是今夜再无变数。
至于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迟解不去关心。只要拖住泉谷门可能得驰援,他根本就没想过让那邪修活过今夜。
邪修,人人得而诛之!
正巧迟解知道被邪修害的家破人亡的惨剧,双亲被虐杀惨死的宁凡。
所以这邪修,他知道一个就要杀一个。杀得心安理得,杀得大快人心。
左手提壶,右手提剑,迟解两步蹬在城墙之上。
“嗖”
破空之声响起,集市钉入城墙三寸之深。城角处一人横卧,眉心鲜血汩汩流出双手依然保持着挽弓的姿势。
翻过城墙,迟解大步流星走向拦在前路上的几个身影。
迟解提起酒壶往口中一倒,喃喃
“挡我者,杀无赦!”
“你过去看看。”
见迟解迟迟不归蒲竹唤来下人吩咐道。他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这让这个耄耋老人焦躁不安。
看向安坐在座位上饮乐的邱子午,蒲竹升起了弄弄杀意。
“老爷,迟先生不见了。”
蒲竹的额头青筋跳动压抑着怒火再度确认
“都找过了?”
下人颤颤巍巍的回答
“都找遍了,确实不见了。”
蒲竹腾的站起身,动作丝毫不像一个百岁老人。
他从两个下人手上拿过巨剑拄在邱子午面前问
“邱先生,迟先生去了何处?”
邱子午仰着头,眼神戏谑的看着老人笑问
“不是解手去了么?”
浓烈的杀机压向邱子午。
邱子午部位所动,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讥讽
“我与那家伙也只是萍水相逢,相识不过两日可谈不上什么交情。倒是老先生与那迟解称兄道弟俨然是忘年之交的样子。他去了何处,老先生不该问问自己吗?”
蒲竹摇头冷笑
“大雪封山,又有迷阵阻挠想来他也走不出多远。”
蒲竹吩咐下人将一捆绳索扔在邱子午面前说
“既然邱先生与他没有多少瓜葛,老夫自然也不会为难先生。但为了预防万一,还请先生自缚双手让老夫封住先生气府灵海。等老夫找到那迟解,回府再向先生请罪。”
邱子午哈哈一笑
“邱某喝了太多。这酒量太差,现在还是头晕眼花怕是用不来这绳索。还是老先生自己动手吧!”
“轰”
邱子午所坐的位置被剑气劈出一道深深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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